“这剧情”
“真是够狗血的。”
简直比他旗下万坤影业拍的那些八点档电视剧还要狗血一百倍。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陈思渊低下头,双手托着下巴,重新看向对面的女孩。
他的眼神里,那股原本属于上位者的凌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探究。
“我现在倒是明白了。”
“为什么这三年来,你在姚家是个异类。”
“为什么当所有人都对我冷嘲热讽、完全不待见我的时候。”
“唯独你,对我抱有善意。”
陈思渊回想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姚梦兰对他呼来喝去。
岳父岳母对他视而不见。
只有姚清竹,每次回家都会甜甜地叫他一声“思渊哥”。
“原来”陈思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姚清竹这会儿也调整好了心态。
既然窗户纸都捅破了,她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一抹娇憨的笑容。
“那当然了。”
“好歹你也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的!”
看着她这副护犊子的模样,陈思渊的心头一暖。
那颗因为姚梦兰的背叛而变得冰冷僵硬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阳光顺着缝隙照了进来。
他坐直了身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郑重其事地看着姚清竹。
“不管怎么说。”
“清竹,谢谢你。”
“谢谢你当初救了我的命。”
这是迟到了整整十年的道谢。
也是陈思渊发自肺腑的感激。
姚清竹的脸又红了,她摆了摆手,小声嘟囔着:“哎呀,都过去那么久了”
陈思渊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揭过。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问出了心中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疑问。
“不过,我很好奇。”
“当年的车祸现场那么惨烈。”
“我是被挤在那辆的士的驾驶座后面的死角里。”
“从路边看过去,几乎是看不到里面的。”
陈思渊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
“而且那时候正在漏油,随时都会爆炸。”
“所有人都在往外跑。”
“你是怎么发现当时车里还卡着一个我的?”
姚清竹愣了一下。
她的思绪也被拉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味和尖叫的午后。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其实也是巧合。”
“那个时候,我正好放暑假。”
“我是跟我大哥一起路过那条国道的。”
“当时前面发生了连环车祸,所有的车都堵死了,我们的车也被堵在路上了。”
姚清竹一边回忆,一边比划着名。
“当时前面已经堵车了,“我哥说待在车里不安全,怕再次发生连环车祸。”
“所以我们就弃车了。”
“我们躲到了路边的护栏外面去等着救援。”
说到这里,姚清竹抬起头,看着陈思渊。
“我当时因为害怕,就一直盯着车祸中心那边看。”
“然后”
“我就看到一只手。”
“一只满是血的手,从那辆变形的轿车窗户里,无力地垂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那只手好象动了一下。”
“我就知道,那里面的人还活着。”
“然后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一热就冲过去了”
听着女孩这轻描淡写的描述,陈思渊的心脏却象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脑子一热就冲过去了。
说得简单。
可那是会爆炸的火海啊!
那是连成年人都只顾着逃命的修罗场啊!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
当年才十三岁。
却为了那一只垂下来的血手,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地狱。
陈思渊看着她那副呆萌又诚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种积压在心头多年的沉重,似乎都在这一笑中消散了不少。
“那看来,我还真是命不该绝。”
“老天爷特意派了个小天使来路边溜达,顺手就把我给捞了。”
姚清竹被他逗得不好意思地抿嘴偷笑。
但笑着笑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后又很有默契地错开。
包厢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是这一次,空气里流淌的不再是尴尬,而是一种错位的遗撼。
那是被时光偷走的十年,也是被命运戏弄的两年。
过了好一会儿。
陈思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似随意,语气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这么说起来”
“当初,我应该跟你结婚才是。”
这话一出,杀伤力太大。
姚清竹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象是熟透的西红柿。
心跳瞬间飙升到一百八。
她低下头,手指绞得更紧了,吞吞吐吐地反驳道:
“可可是刚刚思渊哥你自己也说了呀。”
“你跟大姐认识之后,也是真心被她吸引过的”
姚清竹抬起眼帘,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
“这就说明说明思渊哥你骨子里可能本来就比较喜欢大姐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吧。”
“那种成熟的、干练的、有气场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和黯然。
哪怕没有救命恩人这层身份,他也还是会喜欢姐姐那样的人啊。
陈思渊愣了一下,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傻丫头,那你有没有想过”
“是因为我对姚梦兰,本身就有着一层厚厚的‘白月光’滤镜加成呢?”
姚清竹茫然地抬起头:“啊?”
陈思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这层救命恩人的滤镜加成。”
“姚梦兰纵然再优秀,再吸引人,再符合我的审美”
“但想让我陈思渊放弃尊严,放弃事业。”
“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围着灶台转的家庭煮夫整整三年”
陈思渊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无比坚定:“那也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是有血性的。”
姚清竹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
她呆呆地看着陈思渊,脑子里象是炸开了一朵烟花。
脸蛋红扑扑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那这么说的话”
她的声音都在颤斗。
“岂不是其实我才是你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