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聊天不欢而散,这次宋智华说还要和簪书谈谈,簪书下意识感到脑壳疼。
猜不出宋智华想和她谈什么,眼下的境况,簪书也毫无揣度的闲情。
离开之前,宋智华还是进病房看了厉衔青,帮他掖好被子。
宋智华走后,病房重新陷入静谧。
簪书回到床畔的椅子坐下。
下午时分,阳光通过洁白的窗帘,把室内氤氲成温暖明亮的橘色调。
簪书坐了一会儿,有点犯困。
厉衔青的吊瓶还没吊完,她如果也跟着睡着,怕没人叫护士来帮他换针水。
只能强压着困意,打起精神,随便给自己找点事情干,找到什么是什么。
比如说,帮厉衔青拨开他额前凌乱的黑发。
无可挑剔的五官完全显现,他长得真的很好,就连窗外斜斜照进的阳光也偏爱他,金色光辉勾勒出立体优越的面部轮廓。
熟睡削弱了平日里锋锐黑眸的凌厉,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脂粉气,却好似一座巧夺天工的雕像,好看得分外耀眼。
这般看着他,簪书发现,他属于有点眉压眼的类型,眉毛和眼睛的距离偏近,眼窝深,下睫毛居然也很长。
难怪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看时,总觉得眸光又深又慑人。
吊水的左手在床的另一边,簪书就近捡起厉衔青的右手,想帮他放进被子底下。
偏烫的温度,令簪书眉心蹙起。
出手术室时医生特意交代过,说病人接下来可能会有点低烧,是正常的。
类似于潜意识的本能动作,簪书的手指穿进厉衔青修长有力的指间,和他十指交握,拉高他的手,让他的手背贴着她的脸颊。
心里还是很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象一场兵荒马乱的混乱梦境。
梦醒时,只有他还在身边,只有他还是真实的。
脸颊偎依着暖热的体温,簪书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她知道他的那几位作战朋友在取笑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其实不是爱哭的女孩。坠崖的时候没哭,一个人在陌生河滩醒来的时候没哭,一个人找不到方向,在山里彷徨前行的时候没哭。
可一看到他,就很想哭。
此刻看着他负伤,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心底如释重负之外,也慢慢酿出了一丝酸涩。
簪书知道,它有名字,叫不舍。
关于喜欢厉衔青这件事,她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回避不了,逃不掉。
所以他一纠缠,她就只能没出息地溃不成军,任他予取予求。
……
簪书不知不觉枕着厉衔青的手臂睡了过去。
醒来时,窗外的日光已经暗下来,天还没完全黑,天际呈现出一片浓郁的墨蓝色,远处的城市高楼亮起了灯。
簪书躺在病床上,占了一半床位。
而厉衔青也没下床,不知什么时候醒的,针头也拔掉了。
他侧身躺,单手支颔,和她挤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另一手捉起她的一缕发尾饶有兴致地把玩。
不久前簪书才形容过的又深又慑人的黑眸,此时正心无旁骛地瞧着她。
“程书书,小猪。”
“……”
对于自己何时睡着,并被搬上了床,簪书毫无知觉。
睡得是挺好,以至于醒来时脑袋还有点发懵。
“几点了?”簪书打着小小的哈欠问。
厉衔青也没留意时间,说:“不知道,等你很久了。”
等她?
等她做什么?
簪书犯懒地伸了下懒腰,手收回来时,顺路捂了捂厉衔青的额头。
温度还是没彻底消退。
簪书担忧地皱起眉,躺在床上,看着斜上方的俊脸:“你要喝水吗?”
一副准备好了只要他回答,她就立即下床给他倒水的架势。
厉衔青都不知道程书书还会照顾人。
薄唇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厉衔青的嗓音透着哑:“不用,你睡觉的时候我起床喝过了。”
“程书书,你亲我一下就好。”
什么玩意儿?
话题拐得太快,簪书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发着懵,厉衔青已压低脖子,扎实而迅速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虽然刚才她睡着的时候,他也已经偷偷亲了很多遍。但睡着的程书书和清醒的程书书,亲起来乐趣自然不同。
例如,睡着的程书书不会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愕然瞪着他。
清楚在她眼里看见他的倒影,厉衔青心情好得不象话,笑着捏捏簪书的脸颊。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要当我老婆?亲吻是基础操作吧。以后每天都要亲。”
“……”
错愕之后,簪书只剩下浓浓的无语。
不是亲不亲的问题。
而是,这里是医院,是病房,而他——
“请问,你全好了?”
簪书咬牙虚假地甜笑。
厉衔青挑眉,瞥了眼自己的伤口:“神仙也没这么快吧。”
“你知道就好。”
簪书的笑容说收就收,立刻伸手去推巨石一般悬宕在她上方的男人。
“病人就老实待着。”
“呵。”
厉衔青笑了声。
他不肯动,牛高马大的人,簪书的力气本就不可能推得开,而且顾忌他的枪伤,更不敢用力。
微微弓起上半身,手脚并用推搡之际,簪书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异样来自于她的下半身。
那是一种腿部的细腻肌肤直接摩擦被单,棉布的织物纹理营造出的粗糙感。
不对劲。
她的裤子呢!
簪书浑身僵硬。
良久良久,才双手揪紧被子边缘,掀开,不敢置信且难以接受地往里面瞥去一眼。
没有。
真的,没有。
光溜溜的。
随着她的动作,内衣肩带在棉麻衬衫底下沿着肩线滑落,簪书才意识到,她的内衣背扣不知什么时候也被解开了。
全身上下,只剩衬衫还聊胜于无地好好穿在身上。
厉衔青在这时凑近来亲亲簪书的脸蛋,大言不惭,为自己的流氓行为编借口:“我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贴不贴心?”
她睡得那么香,在山里受苦累坏了,他不忍心叫醒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偷亲。
亲着亲着,在他本人意识到之前,已经全凭肌肉记忆脱下她的裤子,他也是没有办法。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你神经啊!”
簪书羞恼地一巴掌甩过来,巴上他脸颊的瞬间却硬生生收了力道。
厉衔青还是配合地侧了侧脸,视线扫回来盯着簪书,抬眉:“殴打病患?谋杀亲夫?”
“你最好还记得你是个病患!起开啦!”
明明被甩耳光的人是他,簪书的双颊却又辣又红。
再想伸手推他,手腕就被人制止地握住了,分扣在她枕头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