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宿睡得浮浮沉沉,簪书断断续续地做梦。
梦到森林深处,有只大灰狼成了精,要来抓她。抓到她了,还不要命地欺负她。
她怕极了,想跑,然而身上压了块沉甸甸硬邦邦的大石头。
大石头也成了精,不停地动。
似乎当她是某种香甜多汁的水果,要把她榨成水果汁,一遍一遍地碾压。而她抵抗无能,哭叫哼唧求饶都没用,最终也真的被榨成了果汁,被大灰狼一口喝掉。
……
直到天蒙蒙亮了,簪书才终于摆脱了噩梦的困扰,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接就不省人事地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浴室传来哗啦啦奔流的水声。
大床上只有她一人,床单被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过了,她的身体显然也被擦拭过,舒爽干净。
而那些被肆虐后留下的淤红点点,擦不掉。
她皮肤白,这些痕迹,每次看都分外触目惊心。
实际却不怎么痛。
他就算咬她,也不会真的咬疼她。
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只要一想起他是怎么在她熟睡的时候,帮她一次又一次地耐心擦拭,簪书绕是拥有再厚的脸皮,也不禁脸红到了耳根。
这件事,果然不能饿他太久。
否则到头来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呆坐床上神思游走了一会儿,簪书拿起手机,想看时间。
没有一点点心理预料,看到了十几通未接来电。
有温黎的,有程文斯的,剩下的,全来自于寰星的同事。
她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
都快下午三点了!
想起来的同时也没馀暇再发呆,簪书脸色大变,“唰”地掀开被子,急急忙忙下床。
双足接触地面的瞬间,她的两条腿忽然象被煮软的面条,刹不住地直直跪了下去!
地上铺了地毯,摔不疼人。而这一摔,却扎实地把簪书摔懵了好几秒。
酸,软。
她的腿好象变得不是自己的。
小簪书那儿也是,不动则已,一动,则牵动出难以启齿的热麻。
似乎还有……
簪书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
一看,红润的面颊刷地就青了。
……王八蛋!
他不戴!
眼泪气得都快飙出来了,簪书才记起自己这几天是安全期。虽然安全期也不一定百分百保险,但她的例假一向非常规律,这某种程度上也提高了安全性。
反正,以前安全期的时候和他乱来,就没试过出差错。
这么一想,混乱的思绪平定了一点。
簪书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扶着床摇摇晃晃地站起。
再缓了一会儿,裸着双足走向衣帽间。
和大院里的厉宅一样,这里也还留着她以前的衣服,不知道厉衔青为什么没让人清掉。
也许只是因为懒吧。
但换个角度想,这两年,他没谈过别的女人,没带过别的女人回来。
否则,哪个女人看见了会受得了。
心里想着事情,簪书把该料理的料理了,就近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内衣,一条休闲连衣裙,给自己换上。
走出衣帽间时,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
簪书五味杂陈地凝了起雾的玻璃门一眼,拿齐自己的东西,走人。
十分钟后,水声缓缓停了。
高大壮硕的男人围着浴巾,裹着满身湿润的水汽走出浴室,猝不及防地正面对上空荡荡的大床。
脚步一顿,挑了挑眉。
行啊程书书,居然跑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害羞个什么劲儿。
搞得好象他们很不熟。
一夜情似的。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悠悠地回到床沿坐下。
距离拉近,厉衔青凭借过人的视力,很快就发现了地毯上的异样。
得。
不用想,程书书肯定咬着牙,眼框红红地咒骂过他了。
不是他不肯戴。
而是头几次用完了,后面实在没有。
兼且他百忙之中抽空算了算日子,想起了她刚好处于那什么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是他没控制好,该反省。
认认真真地深刻反省了一分钟,反省到下面隐隐约约又有了抬头的征兆,厉衔青啧了声,走进衣帽间拿衣服穿。
女士衣橱的部分被拉开过,关的时候没关好,夹了衣服一角在外面。
厉衔青走过去,想帮忙复位,经过中岛沙发的时候,被掉在地上的一件小东西倏地吸引了注意。
粉的,三角的,蕾丝的。
质地轻薄,拢共就没他巴掌大。
厉衔青弯腰勾起,拈进自己手里。
拿出来了却忘了穿……
就跑得这么急?
换言之,有人没穿小内裤,在外面跑来跑去。
唇角勾起一丝愉悦而劣质的笑,厉衔青不着急先帮自己拿衣服,就这样腰间围着一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坐到中岛沙发上,左手拎着蕾丝小裤,右手拿手机拍了张照,给它的主人发过去。
【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信息发出去后,厉衔青极具耐心地等了十分钟,期间还帮自己换好了衣服。
然而,无人回复。
耐心宣告见底,他直接就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嘟。”
一接通就被毫不尤豫地挂断了。
看来是有看到信息的啊。
唇畔坏笑加深,厉衔青改给山庄的专职司机打电话。
程书书昨天来的时候,是被张续接到了深域总部,坐直升机来,她没开车。
如果山庄里长年高薪养着的这一群管家女仆,看到她想走也不懂得派车送一下,那就全都不用混了。
司机几乎是马上就接起。
“厉先生,您好。”
“给程书书接电话。”
“好的。”一阵手机被转移的声响,伴随着司机毕恭毕敬的声音,“二小姐,厉先生请您接电话。”
“……”
对方显然不想接,磨磨蹭蹭了许久,手机终于给到了她手里。
听筒里传来局促谨慎的呼吸声。
不想和他说话,半天没有动静。
笃定她在听,厉衔青低低一笑:“书书宝贝,不愧喝过两年洋墨水,好开放,小内裤都不穿……”
“厉衔青你闭嘴!”
音调拔高,劈头盖脸气急败坏地吼了他一句,“嘟”,去电再次被狠心地掐断了。
身上少穿了点什么,簪书一下楼梯就察觉到了。
不想回去,怕正面撞见他。
簪书也说不准自己怎么想的,明明都有过那么多次了,在时隔两年再次重温的现在,她重拾理智后,心底反而生出了一丝退却。
好象有什么又要脱轨了。
而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
硬着头皮坐上管家安排的车,这种情形她可没法直接去寰星上班,簪书指示司机先送她回晴山鸣翠。
重新仔细地洗了一次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地到达公司时,差不多已下午四点。
堪堪赶得上下午茶时间。
簪书心中有愧,途中特地去打包了下午茶请大家。
方滢的那份,她亲自送到她的办公室,支支吾吾就想开口解释。
“方主编,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方滢用一次性筷子夹了块点心塞进嘴里,豪爽地大手一挥。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张特助已经和我报备过了,你一大早就去深域沟通稿子,还跟厉总进研发中心了嘛。”
“不错不错,年轻人有干劲,如果能趁这阵东风,再多挖点深域的猛料,我们就再出一期专访……”
簪书微微怔住。
沟通稿子,进研发中心什么的。
谁吩咐张续这么说,不言而喻。
深域的研发中心不少都是保密单位,进到内部,手机信号会被自然屏蔽,她没法用自己的手机请假,只能委托张续帮她转告,顺理成章。
但是……
什么人啊。
床上那么狂野过分,嘴巴也没饶过人一回,却又细心到,连她迟到的借口这种小事都帮她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