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科状元,王琰。”韩飞燕一字一句道。
“王琰?!”林帆听闻,是真有些吃惊,“他想毒死自己?”
“不,”韩飞燕摇头,眼神锐利
“线人查到一个关键:
王琰似乎提前知道酒中可能有问题。但他没有声张,也没有追查下毒之人,而是
设法让那壶有问题的酒,恰好送到世子您包下的雅间。您当时与王琰都在楼中宴饮,只是不同房间。手法很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
林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借刀杀人!
王琰这厮,竟然狠毒至此!
他想除掉自己,却又不敢亲自动手,而是利用别人可能针对他的毒计,转嫁到自己头上。
好一招祸水东引,一石二鸟!
若自己当时真的被毒死或毒傻,王琰既除掉了“情敌”和潜在威胁,又能摆脱自己可能被毒杀的嫌疑,甚至还能把水搅浑!
“好,很好,王琰”
林帆的声音冰冷,杀意升腾。
但片刻之后,反而笑了。
“我以为他是蠢,没想到是骨子里的坏。这样也挺好,对付坏人,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用起来就毫无负担了。”
韩飞燕继续道。
“还有更蹊跷的,线人调查王琰的过往。他出身云州,高中状元之前,在老家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感情甚笃。
此外,他还有一位结拜兄弟,三人关系极好。
但自从王琰赴京赶考,尤其是高中状元之后,他那红颜知己便再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
而他那位结拜兄弟,也在王琰中状元后不久,同样失去联系。”
“云州”林帆咀嚼着这个地名,猛然想到,“那似乎是曼陀罗华从西域流入中原的通道!”
“没错。”韩飞燕点头。
“线索暂时到此。可以推测几个方向:
其一,王琰的红颜知己和结拜兄弟来到京城,因爱生恨或另有缘由,想毒杀王琰,但阴差阳错,毒酒被世子您误饮。
其二,是王琰的某个宿敌,先害他的红颜知己和兄弟,然后追踪到京城,想对王琰下手,结果再次误伤。
其三,可能与西域或外族阴谋有关,毒杀您这位定北侯世子,引发北疆动荡。”
林帆沉思片刻,缓缓道。
“都有可能,但缺乏直接证据。不过王琰此人,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为了前程可以抛弃旧爱,无视兄弟,这一点,怕是跑不掉了。”
想到这里,林帆脑海中灵光一闪!
王琰是个负心汉,始乱终弃
中秋文会
韩飞燕需要新节目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写一个影射负心汉的故事,让韩飞燕在万众瞩目的文会上表演出来。
既能帮她造势夺魁,又能不动声色地给王琰上眼药,坏其名声!
简直是杀人诛心的老六妙计!
“有了!”林帆眼睛一亮,“飞燕姑娘,你要的新节目,我有想法了!”
“哦?世子这么快就有主意了?”韩飞燕好奇。
林帆取过纸笔,略一思索,便挥毫写下歌词。
曲调他心中已有腹稿,是前世那首凄美动人的《白狐》。
韩飞燕接过词稿,轻声念诵。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词句凄美哀婉,讲述一只白狐痴恋书生,却被辜负的悲伤故事。
韩飞燕文采不俗,能体会其中情感,但略微蹙眉。
“世子,这词固然凄美,但似乎并无特别出奇之处?仅凭词句,恐难在众多节目中脱颖而出。”
林帆呵呵一笑,拍拍胸膛。
“单看文字,情感冲击力自然不够。这节目,重在演和唱。词曲歌舞,融为一体,方能动人。”
他看了看韩飞燕,“你这可有懂乐理、能记谱的人?另外,伴舞的姑娘们也在吧?最好叫来,我一起说说。”
韩飞燕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吩咐下去。
俄顷,几名乐师和七八位穿着各色舞衣、容貌身段俱佳的年轻女子鱼贯而入。
这些女子气质各不相同,有的温婉,有的娇俏,有的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不似寻常风尘女子。
林帆目光扫过,发现其中三位女子,衣着用料讲究,头饰精致。
别人是鎏金钗,他们是真金钗。
眉宇间带着一股养尊处优的神态。
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
一丝轻视?
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色舞衣、容貌俏丽,但眉眼有些刻薄的女子撇了撇嘴,小声对旁边同伴道。
“飞燕姐姐也真是,怎么请了这位来指点?谁不知道林世子是京城头号纨绔,懂什么诗词歌舞?别是来捣乱的吧?”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另一个穿着水绿裙衫、气质温婉些的女子轻轻拉她一下,示意她噤声,但眼中也带着怀疑。
韩飞燕脸色微沉,正要呵斥
林帆却摆了摆手,笑眯眯看向那黄衣女。
“姑娘似乎对本世子的能力有所怀疑?”
黄衣女没想到林帆直接发问,有些慌乱,但仗着父亲是三品官的身份,梗着脖子。
“不敢。只是听闻世子平日喜好别具一格,于诗文歌舞一道,似乎并非专长。”
话说得委婉,但轻视之意明显。
林帆也不生气,反而看向韩飞燕,好奇道。
“飞燕姑娘,你这伴舞的姑娘们,似乎不全是楼里的姐妹?”
他注意到那几个气质特殊的女子。
韩飞燕微微一笑,解释一番。
原来,此时并无专门的舞乐学堂。
若是去那教坊司
好人家的女儿多半不愿去,民间巡演的歌舞班子又流动性大。
反倒是如春风楼之类的地方,常有固定的乐师舞娘,且有如韩飞燕这般只献艺的清倌人在。
一些喜爱舞蹈的官家小姐、富家千金,便会私下结交。
有时一同排演舞蹈,既为兴趣,也算是一种雅致的社交。
今日来的这几位,便属此类。。
韩飞燕指指黄衣女和绿衣女,“这位是刘御史家的千金,那位是户部李郎中家的姑娘。”
林帆恍然,原来这时代风气比他想象中开放些。
女子逛青楼在特定区域听曲并非罕事,与清倌人交流舞艺也算风雅。
难怪,几个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审视。
“原来如此。飞燕姑娘,看来今天我不止要教你新曲,还要先给几位姑娘上一课。
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林帆点点头,不再理会那黄衣女的质疑,拿起写好的词稿,对乐师道。
“劳烦记谱。我唱一遍,诸位且听。”
他清了清嗓子,也不讲究什么专业唱法,就用清晰而富有情感的嗓音,将《白狐》的旋律缓缓唱出。
没有伴奏,只有干净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在房间里流淌。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起初,众人还有些不以为然,尤其是黄衣女几人。
但随着歌词推进,那凄美哀怨的旋律,那痴情白狐守望千年却被辜负的绝望故事,透过林帆的演唱,如同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渐渐地,房间内安静下来。
乐师们忘了记谱,舞女们停下窃窃私语。
韩飞燕眼中异彩连连,就连原本不屑的黄衣女和绿衣女,也渐渐睁大眼睛。
脸上轻蔑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