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港区，港东七区。
当林枫在临时安置点接受笔录和身体检查时，远处传来的并非预想中的有序搜查声，而是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内脏被撕裂的巨响！
“轰——！！！”
巨响并非那种炸药的爆鸣，更像是什么巨型结构在内部压力下彻底崩溃、坍塌的呻吟。紧接着，地面传来清晰的震动，如同轻微的地震，安置点的灯光都随之闪烁了几下。
林枫猛地站起身，冲到窗边。只见港东七区的方向，一团混合着浓烟、粉尘和水汽的巨大尘柱腾空而起，在黎明前灰暗的天幕下显得格外狰狞！没有冲天的火光，只有一种死寂般的、毁灭性的崩塌景象。
“怎么回事？！”负责笔录的警官也脸色发白，对着通讯器急切地询问。
通讯器里传来一片嘈杂和混乱的呼喊声，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干扰：
“七区！七区三号废弃干船坞发生结构性坍塌！”
“不是爆炸！重复，不是爆炸！是坍塌！”
“有人员被埋！请求紧急救援！”
“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无法联系内部搜索小队！”
结构性坍塌？在赵天霸刚刚吐出这个地点、并且“归墟协议”确认执行之后？这绝不可能是什么意外！
林枫的心沉到了谷底。赵天霸临死前的狞笑和那句“归墟已启动”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这不是传统的爆炸袭击，这是一种更精准、更恶毒、更像是……某种预设机关被触发后造成的定向破坏！“归墟”，难道指的就是这种物理意义上的“吞噬”与“回归虚无”？
“我要去见刘局！”林枫转身，对那名警官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警官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阻拦，立刻带着林枫赶往临时指挥中心——一辆设置在安全距离外的、经过特殊改装的指挥车。
指挥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底。大大小小的屏幕上传回着无人机航拍的坍塌现场画面：那个巨大的、如同被啃噬过的干船坞废墟，扭曲的钢架如同巨兽的残骸裸露在外，大量的海水正从断裂处倒灌而入，形成翻滚的漩涡。救援车辆和人员如同蚂蚁般在边缘忙碌，但却难以靠近核心区域。
刘局站在主屏幕前，背影僵硬，拳头紧握。陈明则坐在一个角落的操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试图分析数据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几名核心成员在一旁低声、急促地讨论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刘局。”林枫走进指挥车。
刘局转过身，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短短时间内仿佛苍老了许多。“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看到了？这就是‘归墟’……或者说，是它的一部分。”
“伤亡情况如何？”林枫最关心这个问题。
“初步判断，当时进入七区进行先期排查的两个小队，一共十二人……全部失联，被埋在下面……生还希望……”刘局的声音哽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沉重的绝望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十二名精锐！瞬间被吞噬！这不仅仅是破坏，这是一场残忍的献祭，是“山鹰”或者说“暗河”对联合调查组赤裸裸的挑衅和屠杀！
“原因查明了吗？”林枫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愤怒和悲伤都无济于事。
“技术部门初步分析，干船坞的支撑结构关键节点被提前植入了某种高能腐蚀剂或微型爆破装置，通过远程信号触发，造成了精准的支撑失效，引发连锁坍塌。”一名技术军官汇报道，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这种手段……非常专业，而且需要极其精确的内部结构数据和安装时机。”
内部数据……安装时机……这再次将矛指向了内部，而且是能接触到港区核心建设资料和安防布置的高层内鬼！
“信号溯源呢？不是截获了确认执行的信号吗？”林枫追问。
陈明抬起头，接口道，他的声音冰冷：“信号最终追溯到的是一个经过多重跳转和伪装的网络节点，无法追查源头。但信号触发的时间点，与赵天霸生命体征消失的时间，高度吻合，误差不超过三秒。”
赵天霸的死，就是开关！
林枫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是一个设计何等精密的陷阱！赵天霸知道自己必死，他用自己的死亡作为最终指令，启动了这场埋葬了十二名调查组精英的灾难！他临死前那诡异的笑容，不仅仅是对林枫的嘲讽，更是对即将发生的这一切的预知和快意！
“‘归墟协议’……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清除追兵，掩盖秘密？”林枫喃喃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陈明摇了摇头，指向屏幕上仍在倒灌海水的废墟漩涡，“根据我们刚刚调取的旧港区原始建设图纸，那个干船坞下方，有一个被封存了数十年的、代号‘貔貅’的早期战略物资储备库入口。因为年代久远且位置敏感，早已被遗忘在档案深处。‘归墟’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杀人……它可能想要‘吞掉’那个储备库里的东西，或者……利用那个入口，做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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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物资储备库？被封存的入口？“归墟”……吞噬与隐藏？
一个更加大胆而可怕的猜想在林枫脑中形成：“暗河”组织寻找的所谓“归墟”，会不会指的就是这个被遗忘的、如同深渊入口般的储备库？他们启动“协议”，制造坍塌，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开启？开启这个被尘封的“归墟”之门？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让他们如此不惜代价的东西？父亲笔记本里提到的“归墟”，是否也与此有关？
就在这时，指挥车的门被猛地拉开，之前那个负责监视苏倩、后来又给林枫传递过信息的年轻记录员小李，此刻满身尘土，脸上带着擦伤，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惶和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刘局！陈工！”他声音嘶哑，甚至顾不上敬礼，“我知道‘山鹰’是谁了！我……我可能活不过今天了！我必须现在说出来！”
全场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的、看似不起眼的年轻记录员身上！
他竟然知道“山鹰”的身份？！而且声称自己命不久矣？！
刘局瞳孔收缩，厉声道：“你说什么？！李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被称为李振的小记录员用力点头，因为激动和恐惧，身体微微颤抖：“我……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苏倩死前，她并非完全没有留下线索！她偷偷用隐形药水在一张收据背面写了几个字母和数字！我破译了……那是一个保险箱的密码和位置！我刚刚……刚刚趁乱去查看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了一个让指挥车内所有人，包括林枫，都如遭雷击的名字：
“那个保险箱里，有‘山鹰’与境外直接通讯的录音备份，以及……以及指向他最终身份的……生物样本证据！‘山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