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单膝跪地，左手撑在碎石上。他的肩膀火辣辣地疼，骨头像是裂开了。他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自己的右手——剑还在掌中，剑柄有些滑，但没松。
他慢慢吸了一口气，空气带着泥土和血腥味。体内的灵气断断续续，像快要干涸的溪流。《九转玄灵诀》第一转勉强运转，残存的力量一点点渗入经络，压住那股撕裂般的痛。
对面，吴刚站在三丈外。他穿着灰袍，腰间挂着一把短刀。眉心有道暗红印记，眼神轻蔑。他没急着动手，而是看着叶辰，嘴角扬起。
“你还能撑多久？”吴刚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傲气。
叶辰没答。他抬起眼，看了对方一眼。那一瞬间，他看明白了——这人不是想杀他，是想羞辱他。他要的是碾压，不是战斗。
叶辰低头咳嗽了两声，右手微微发抖，像是握不住剑。他故意让手臂晃了一下，脚步也跟着踉跄。
吴刚笑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废物就是废物，挨一拳就废了。”
他说完，双掌合十，灵力迅速凝聚。赤色光芒在他掌心闪动，越来越亮。周围的空气开始震动，地面出现细小的裂痕。
叶辰知道这一击不能硬接。他刚才翻滚躲避时已经试过，体力跟不上。现在唯一能用的，是剑鞘里的那股青气。它还在，只要剑不离手，就能再出一次。
他缓缓把重心移到左腿，右手贴紧剑柄。混沌气息顺着小臂流入剑鞘底部，开始积蓄。这不是全力爆发，而是压缩、凝练，像把一根细针磨到极致。
吴刚双手猛然推出。赤色灵力波轰然射出，地面炸开一道裂缝，直扑叶辰面门。
叶辰立刻向侧前方跃出。他没有站稳，而是顺势翻滚。尘土飞起，遮住身影。他在翻滚中调整姿势，左手悄悄抵住剑鞘尾端。
灵力波从头顶掠过，打在后方岩石上，碎石四溅。就在那一瞬，叶辰顿足转身，剑尖点地。
“嗡！”
一声轻震，青芒自剑锋迸发，贴着地面疾驰而出。速度极快，几乎看不见轨迹。
吴刚正要收招，忽然右腿一凉。紧接着是剧痛。他低头，看到膝盖处血光炸开，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倒。灵力中断，整个人失去平衡。
叶辰落地即冲。他没有停，也没有换招。剑光回旋，直取咽喉。但在最后一刻，他手腕一偏，用剑背狠狠砸在吴刚颈侧。
吴刚眼睛一翻，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叶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他低头看了看剑，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吴刚。那人还活着，呼吸平稳，只是晕过去了。
他没去碰对方的储物袋，也没查看短刀。他知道这种人身上可能留有标记，一碰就有麻烦。
林悦这时动了。她从古树后走出一步，想要靠近战场。
“别碰他！”叶辰低喝，“快走！”
林悦停下脚步。她看着叶辰，眼神里有震惊，也有信服。她没再问，只点了点头。
叶辰扫视四周。斜坡下方是大片枯草，远处山影连绵。风从林间吹过，枝叶晃动。他注意到左边第三棵树的树干上有划痕，很新，像是刚留下不久。
有人来过。
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到林悦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跑。”
两人立刻向下奔去。叶辰走在前面，拉着林悦穿过碎石带。他的肩伤还在疼，每跑一步都像被刀割，但他不敢慢。
他们绕过一块巨岩，进入一片矮树林。地面开始倾斜，坡度变缓。叶辰回头看了两次，确认没有人追出来。
林悦的脚步有些乱，呼吸急促。但她没喊累，也没松手。她紧紧跟着，哪怕摔倒也立刻爬起来。
叶辰放慢一点速度，但仍保持前行。他知道这里不安全。吴刚不是一个人守在这里的，这种地方不会只有一个守株待兔的散修。
他们穿过一片乱石区，前方出现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上布满裂纹，像是很久没水了。叶辰决定沿河床走，这样不容易留下脚印。
他拉着林悦跳下河岸。落地时，他的左腿一软，差点跪倒。他咬牙撑住，用手扶住河床边缘的石头。
林悦察觉到了。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反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分担重量。
叶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短，但足够表达意思。
他们继续前进。河床蜿蜒向前，两侧是低矮的土坡。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叶辰终于在一个转弯处停下。他靠在土坡边，缓缓坐下。他的脸色发白，额头冒汗，肩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一片。
林悦蹲在他旁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我帮你包一下。”
叶辰摇头。“不用。伤口还没止血，包了会粘住。”他闭了闭眼，“休息三十息，然后继续走。”
林悦没坚持。她把布收好，坐在他旁边。她没问刚才那一战是怎么赢的，也没提吴刚的身份。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像在等一个信号。
三十息后，叶辰睁开眼。他撑地起身，动作比之前慢，但稳定。
“走。”他说。
他们再次出发。这次叶辰走在后面，让林悦在前。他需要观察周围环境，同时防备背后。
太阳开始偏西，光线拉长。他们的影子投在干裂的河床上，一前一后。
翻过一道土梁后，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远处有山，山脚下隐约能看到建筑轮廓。那是灵界万域的外围区域，还没进主城，但已经接近有人烟的地方。
叶辰加快脚步。越是靠近人群，越不能放松。那种地方最容易被人盯上。
他们刚下土梁，林悦突然停下。
“怎么了？”叶辰问。
她指着前方地面。那里有一串脚印，从右边林子里延伸出来，横穿河床，通向另一边。
脚印很新，最多一刻钟前留下。
叶辰立刻抬手示意她别动。他蹲下身，仔细看那些脚印。大小中等，深浅一致，步伐均匀。不是逃命的人留下的，是巡逻的。
他站起身，拉着林悦退回土梁后。
“有人守路。”他说。
林悦点头。她明白意思。
叶辰想了想，指向左侧一片荒坡。“绕过去。”
他们改变方向，沿着土梁边缘移动。荒坡上长满枯草，踩上去沙沙作响。叶辰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小心试探。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
前方五十步外，一座小丘顶上，站着一个人影。那人背对着他们，似乎在了望远方。
叶辰立刻伏低身体。他轻轻拉林悦趴下，两人藏在枯草丛中。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尘土和干燥的气息。
叶辰屏住呼吸。他看着那个背影，一动不动。
那人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身影消失在丘后。
叶辰等了十息，才慢慢抬起头。他看向林悦，做了个“走”的手势。
他们继续爬行一段，直到完全离开视野范围，才重新站起来。
“快到了。”林悦低声说。
叶辰点头。他知道，再走两里就是万域边界。过了那边，会有更多修士，也会更复杂。
但他们必须去。
他拉着林悦加快脚步。荒坡尽头是一条窄道，通向山谷。道口有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入域口。
叶辰看着那块碑，没有放松。他知道，真正的危险，往往出现在你以为安全的时候。
他伸手握住剑柄。剑还在，青气仍有感应。
他迈出一步，踏上窄道。
林悦跟在他身后。
风吹起他的衣角，剑鞘轻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