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睁开眼，洞内光线比之前亮了些。藤蔓缝隙透进晨光，照在脚边的碎石上。他动了动手腕，旧伤处仍有拉扯感，但不影响行动。剑还在手里，握得稳。
他收功起身，动作缓慢。背脊离开洞壁时发出轻微摩擦声。低头看左肩，包扎布条没松，血已经止住。他把储物袋紧了紧，确认果实残留的气息彻底消散。
拨开藤蔓，外头林间雾气稀薄。树影交错，远处传来人声混着金属敲击声。他蹲下身，手指按进泥土。地面有车轮压过的痕迹，还有靴子踩出的凹痕。痕迹新鲜，说明不久前有人经过。
他顺着小径走，贴着树干移动。树林渐疏，前方出现一条土路。路边立着一块石碑，刻着“北墟集”三个字。字迹锋利，像是用剑划出来的。他记下名字，继续向前。
走出林子，集市出现在眼前。摊位沿路排开，人群来往。左侧摆着一筐发光的果子，蓝色微光一闪一闪。右边有个木架，上面挂着会走路的小木人，嘴里还敲着铜锣。前面铁匠铺里，赤膊汉子正抡锤打剑，火星飞溅。
他站在入口不动，目光扫过四周。有人看他，眼神停在他破旧的衣服上。一个孩子指着他说了什么，被大人拉走。几名修士路过，皱眉避开。他低头前行，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走到一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瘦削老者，穿粗布短褂，袖口沾着灰黑色粉末。摊前挂块布幡，写着“万杂居”。架子上摆满杂物：断裂的刀片、发霉的符纸、干枯的草根。
他的视线落在一把铁剑上。剑身暗沉，护手生锈，放在一堆废铁中间。他伸手碰了一下剑脊，指尖感到一丝震动。不是灵气波动，是材质本身传来的反馈。
运力轻叩剑身，声音清亮不闷。他翻看剑刃，在血槽下方发现一道细纹。不像裂痕，倒像是锻造时留下的印记。这种纹路他没见过，但直觉告诉他这剑不简单。
“小兄弟好眼力！”摊主笑着凑近，“这剑出自落星谷残炉，千锤百炼不成器，扔出来没人要。我留着，就等懂行的人来。”
叶辰不答话，把剑放回原位。从储物袋取出两粒辟谷丹：“换这个。”
摊主愣住：“你拿丹药换废铁？”
“锈蚀三分，刃口卷边，裂纹可见。”叶辰声音平，“你要灵石，不如换点吃的。”
老王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倒是实在……也狠。”他摇头，“罢了，看你不像占便宜的，也不是有钱的主。一枚灵石加三株解毒草，成交。”
叶辰掏出一枚灵石递过去。又从储物袋翻出三株干草。老王接过检查，点头。他把剑推过来：“拿去吧，别说我坑你。”
剑入手沉重。比想象中更沉，重心靠后，适合单手持握。他没当场试剑，直接收入储物袋。
转身离开摊位，走向集市边缘。靠在一根木柱上坐下，背贴柱身。闭眼调息，呼吸放缓。体内混沌之气流动顺畅，五感比昨日清晰太多。十丈外两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朵。
“听说南面出了事……”
“别提了，官府都压不住……”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集市。铁匠铺还在打铁，火星落在地上熄灭。孩童追跑经过，踢起一阵尘土。老王坐在摊后喝茶，眼角余光瞥了他一下，随即移开。
从储物袋取出那把剑。横放在膝上，左手抚过剑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这把剑现在归他了。能不能用，什么时候能用，还不知道。但他需要它。
他想起昨夜在洞中的感觉。能量冲撞经脉，骨头像要裂开。那时只想活下来。现在不一样。活着不够了。他得变强，必须变强。
手指收紧，握住剑柄。指节发出轻响。阳光照在剑身上，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斑，落在对面墙上。那光斑晃了一下，消失在人群影子里。
一个穿灰袍的人走过摊前。腰间佩剑样式奇特，剑鞘漆黑，末端镶着一块红石。他在老王摊前站了片刻，拿起一块碎玉看了看，放下，走了。
叶辰的目光追过去。那人步伐平稳，脚步落地无声。走过三步后，右肩微微下沉，像是藏着动作。这不是普通人。
他不动，继续坐着。剑仍在膝上。手指没有松开。
集市另一头传来争吵声。两个买家为一包药粉争执，声音越来越大。周围人驻足观望。铁匠停下锤子，抬头看过去。
老王站起来喊了一句：“有话好好说！”但没人理他。
灰袍人已经走远。拐进一条小巷，身影不见。叶辰收回视线。手依然按在剑上。
一名少女提篮走过，篮子里装着红色浆果。果皮湿润，表面有一层细毛。她在隔壁摊停下，和老板讨价还价。
“两枚灵石太贵，一粒半！”
“少一粒都不卖！”
叶辰低头看自己的鞋。鞋尖破损，露出脚趾。他很久没换过鞋。也没人在意这些。
太阳升高，集市更热闹。叫卖声、讨价声、铁锤声混在一起。空气中有烧炭的味道，还有草药的苦香。
他把剑收回储物袋。只留下一截剑柄露在外面，随时可以抽出。
左手摸到腰间的旧剑。还在。两把剑都在。一把陪他逃命，一把刚买来不知用途。但都是武器。武器就能保命。
他站起身，换了个位置。移到对面屋檐下。这里视野更好。能看到整个集市东侧。
老王正在整理货架。把几瓶药水挪来挪去。他抬头看了叶辰一眼，眼神有点奇怪。很快低下头，继续干活。
叶辰靠着墙，不动。眼睛半眯，观察人流。
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妇走过。篓里有蛇形植物，通体紫色，还在扭动。她走到出口处，被人拦下检查。交出一枚灵石才放行。
两名巡逻修士并肩而行。身穿青色短袍，腰佩制式长刀。他们巡视一圈，没发现异常，走向西区。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体内的气息稳定运行。每完成一个周天，肌肉就放松一分。饥饿感出现，但他没吃东西。现在不能分心。
右手再次伸进储物袋，握住新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他知道这地方不安全。看似平常，实则处处隐藏危险。他不懂这里的规则，也不认识任何人。但他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谨慎。
他不需要朋友。只需要活下去的可能。
太阳偏西，光线斜照进集市。灰尘在光柱中飘浮。一个小孩跑过，撞翻了摊前的陶罐。碎片四溅。
所有人都转头看过去。
就在这一瞬，叶辰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不是风吹，是某种被锁定的感觉。他没回头，手指猛然收紧。
剑柄已经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