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坐在倒塌小屋的角落里，背靠着那堵半墙。左手掌心还残留着一丝温热，像是南方有东西在轻轻拉扯。他没有动，只是把呼吸放慢，一呼一吸之间，体内的气息开始顺着经络缓缓流动。
他知道现在不能急。通脉境初期虽然突破了，但根基不稳，气息在体内流转时总有滞涩感。尤其是左臂新生之后，经脉重新连接，有些地方还不顺畅。他闭上眼，用意念引导气息从丹田出发，沿着任脉下行，再从督脉上升。每走一段，就停下来检查是否有堵塞。
第一天，他只完成了两个周天。身体疲惫，精神也有些恍惚。干粮已经吃完，但他没出去找食物。他从怀里取出一块更硬的粗饼，一点点啃。吃完后继续打坐。
第七天夜里，气息终于能完整走完十二正经。过程中他发现左肩下方有一处淤堵，像是断臂再生时气血逆冲留下的伤痕。他集中意念，像用手指一点一点抠开堵住的通道。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那一块经络微微发烫，气息才顺利通过。
他睁开眼，天还没亮。四周安静，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声音。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动作很轻，不想惊动任何人。确认没人靠近后，他又坐回去，开始下一步。
他要试着引入混沌气息。
这股力量来自黑石融体，不是修炼得来的，也不受普通功法约束。第一次尝试时，他只取了一丝，让它混在灵气中运转。结果刚进入经脉，混沌气息就猛地扩散，冲击识海。头痛得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眼前发黑，差点吐出来。
他停下来，静坐半个时辰，等神魂恢复清明。然后重新开始。这次他控制得更小心，每运转三个周天，就停下休息。不让混沌气息走得太远，也不让它停留太久。就这样反复试探，一天只能推进一小段。
到了第十五天，他已经能在小范围内让混沌气息随行。它不像灵气那样温顺，但它穿透力强，走过的地方，吸收灵气的速度明显变快。他意识到，如果能驾驭好这股力量，修炼效率会大幅提升。
但他不能贪快。每一次多加一丝混沌气息，都要观察身体反应。有一次他试得太猛，气息冲进肺腑，导致内脏震荡，咳出一口黑血。他擦掉嘴角的血，没有慌，也没有停。反而借着这次机会，记下混沌气息失控时的路线，找出最容易被冲击的节点。
接下来的日子，他调整方法。不再一味压制，而是试着让混沌气息和功法节奏同步。他回忆风无痕教过的口诀，每一句都反复默念，在呼吸吐纳时配合节拍。起初完全对不上，混沌气息总是乱窜。失败一次，他就停下来总结，再试下一次。
第二个月中旬的一个夜晚，子时刚到，他照常开始运转。这一次，当他念出口诀第三句时，体内气息突然变得顺畅。灵气如江河奔涌，混沌气息像暗流一样贴着经脉壁滑行，两者并行不悖。全身毛孔微微张开，骨头里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没有睁眼，也不敢加快速度。就这样平稳地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结束后，整个人像是被洗过一遍，疲惫感减轻了许多。
从那天起，修炼进入新阶段。他不再满足于被动融合，开始主动引导混沌气息进入特定经络，测试它的适应性。他发现这股力量对某些穴位特别敏感，尤其是丹田和膻中两处。每次经过这里，都会产生轻微共鸣。
他利用这一点，每天清晨迎着第一缕阳光打坐。这个时候天地清气最纯净，吸收效率最高。混沌气息在这种环境下更容易稳定。他把这段时间定为固定修炼期，雷打不动。
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他不打坐，而是站桩练拳。身体需要承受力量，才能承载更强的气息。他一套基础拳法来回打几十遍，动作由慢到快，再到慢。每一拳都带着呼吸节奏，调动体内气流配合发力。
汗水浸透衣服，滴在地上。他不在乎。打完拳后盘膝而坐，立刻转入调息状态。动静结合，肉身和修为同步提升。
晚上是他最清醒的时候。白天消耗体力，夜晚修复神识。他闭眼回想过去三个月的经历：葬妖谷中毒蟒袭击、冰原上骨刺穿胸、断臂重生时的剧痛。每一次濒死，都让他活得更明白。活着不是目的，变强才是出路。
他把这些记忆当成磨刀石，一遍遍打磨自己的意志。神识在这种反刍中变得更加敏锐。有时候一个功法细节想不通，第二天修炼时自然就有了答案。
三个月过去了。
某个清晨，阳光照进废墟。叶辰睁开眼，目光落在南方。他的眼神很平静，但深处有种压抑不住的锋利。他缓缓起身，活动筋骨。关节发出一连串脆响，像是竹节断裂又复原。
左掌抬起，银色皮肤下有微光流动。他握了握拳，力量比三个月前强了太多。通脉境每一寸境界都被夯实，气息绵长悠远，举手投足间自带风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印记已经冷却，但那种牵引感还在。他知道，那道空间裂缝就在南方三千里外，等着他去跨越。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重新坐下，闭目内视。五脏六腑蕴藏灵机，经络畅通无阻，混沌气息蛰伏丹田，随时可唤。一切准备就绪。
他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尘土。背依旧挺直。位置没变，还是那间倒塌的小屋，靠着那堵半墙。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
他望向城外的路。南方的地平线看不见，但他知道方向。下一步就是启程。
他迈出第一步，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
一只乌鸦从屋顶飞起，翅膀划破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