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再送战友入土(1 / 1)

“你说什么呢!”秋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仿佛要将黄少将的话震碎在空气里。

黄少将闭了闭眼,语气艰涩:“战场的尸体已经抬走了,我亲眼看见……穆北在那辆车上。”

“胡说!我不信!”秋灵猛地后退一步,眼眶瞬间红透,像被血浸过一般。她不等黄少将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军医处跑,脚步踉跄,却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冲劲。

军医处里一片混乱,一片嘈杂。秋灵像疯了一样冲进去,目光在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上扫过,嘴里不停念叨着“穆北”、“北哥”。她扒开扎堆的伤员,甚至不顾旁人的痛呼,伸手去掰那些低头呻吟者的脸,引得一片不满的咒骂。

“你干什么!”

“疯了吗这是!”

可秋灵像失了聪,所有声音都穿耳而过,她眼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穆北,只要找到他,哪怕他伤得再重,只要活着就好。然而,从最里间找到门口,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里,始终没有那张带着憨厚笑容的脸。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下一秒,她又猛地冲出军医处,朝着回春堂的方向狂奔。

回春堂里,孙军医正围着一张病床忙得团团转,见秋灵冲进来,习惯性地喊道:“小家伙,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按住这家伙,动来动去的,我没法上药……哎,你去哪?”

以往,只要军医开口,秋灵总会应声上前搭手,可今日她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冲进内堂。她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所有伤员,遇到低头的,便直接伸手将人扳过来细看,动作又急又重。

“你谁啊!”一个伤兵被扯得伤口剧痛,忍不住怒骂,“找死呢!”

秋灵置若罔闻,只顾着一张一张脸地辨认。直到她把回春堂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没有,还是没有。

希望像风中残烛,一点点黯淡下去。她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抬起脚,朝着后面的墓场走去——那个她最不愿去的地方。

“北哥不会有事的,”她一边走,一边固执地对自己说,“肯定是我们走差了路。我去墓场看看,只要没看见他,就回来……就回来。”

可脚步却越来越沉,像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眼睛里的红意越来越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被她死死憋着,不肯落下。风绕着她的脚边打转,像是在无声地催促,又像是在温柔地阻拦。

墓场的风裹着血腥味,刮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地上整整齐齐躺着无数具己方士兵的尸体,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腿,还有的只剩半边身子,惨烈得让人不敢细看。

秋灵站在入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小声对自己说:“就看看,穆北肯定不在。看一眼就走。”说完,才像踩在刀尖上似的,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那些尸体。

一具,两具,三具……直到视线落在尸体中央,那个熟悉的身影像根冰锥,狠狠扎进她的眼里。

是穆北。

他脸上凝着早已发黑的血污,平日里总带着憨厚笑意的眼睛紧紧闭着,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敞开着,暗红色的血浸透了军装,连带着身下的沙地都染成了黑褐色。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身体早已冰凉僵硬,再没有往日里瞬间斩下无数刀的力气,也没有打却她的鲜活。

“不……”秋灵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完整的音节。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瞬间模糊了视线。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离他的脸颊只有寸许,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不……不是的……”她喃喃自语,使劲用袖子擦掉泪水,可再睁眼,穆北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却更清晰地撞进眼里,“你不是北哥……肯定是我看花眼了……对……一定是……”

她蹲下身,膝盖砸在坚硬的沙地上,疼得发麻,却浑然不觉。看着穆北毫无生气的脸,那些被强行压住的情绪终于决堤,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旷的墓场里炸开。远处隐约传来新的号角声——那是下一场战斗即将开始的信号,可穆北再也听不到了。

后勤的士兵们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个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黑大个,没人上前去拉。他们熟练地为穆北脱下染血的军装,用干净的布一点点擦拭他脸上和身上的血污,动作轻柔、庄重。

秋灵就那样瘫坐在穆北身边,哭声从最初的撕心裂肺,渐渐变成无助的呜咽,像个丢了母亲的孩子:“你起来啊……别装死了……不许死……听见没有……”声音越来越沙哑,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后勤士兵抬起穆北,准备将穆北抬去掩埋。秋灵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士兵的胳膊,指甲都快抠进对方的肉里,眼里布满血丝:“不!他没死!他就是累了,歇会儿……很快就会起来的……对……马上……他就醒了……”

领头的中年后勤兵叹了口气,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无奈:“兄弟,让军爷安息吧。”

“不……”秋灵使劲摇头,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在脸颊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北哥他只是睡会儿……”

“胸口那刀扎穿了心脏,”后勤兵的声音里带着不忍,却字字清晰,“血流干了,尸体都凉透了。不会醒了,再也醒不了了……”

“不——!”秋灵崩溃地大喊,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可那只紧抓着士兵胳膊的手,却在听到“心脏”“凉透了”这些词时,一点点、一点点地松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后勤兵抬着木板,走向不远处那个新挖的土坑。秋灵几乎是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追上去,眼睁睁看着穆北被轻轻放进坑里,和旁边另一具士兵的尸体并排躺着。

陆陆续续还有尸体被抬来,一个接一个地放入坑中。这一战不算最惨烈,阵亡的士兵只有几百人,可此刻在秋灵眼里,这坑却深不见底。

黄沙一铲一铲落下,先是盖住了他的脚,然后是腿,最后渐渐没过他苍白的脸。秋灵的哭声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铲土扬起,落下,将那片小小的坑填得与地面齐平。

她瘫坐在地上,望着面前这片看似平整的沙地,泪水早已流干,眼眶却红得吓人。

天不知何时已黑透,秋灵的眼泪早就流干了,眼眶涩得发疼,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心里的绝望却重得像灌了铅。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和穆北初见的模样——那时她刚入营,捧着个大碗在伙房外胡吃海塞,穆北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后来她说不认路,是穆北笑着走过来,说“我带你去”;谢凡嘴快,给她取了个“小云子”的绰号,是穆北立刻打岔,笑着改成了“小西”,说“东南西北齐了”;那次,她听见敌军动向,急着去报信,连铁甲都忘了穿,是穆北追出来,给她送上铁甲、武器,还亲自送她到了战场……

穆北就是这样一个人,长相普通,性子也普通,像随处可见的石头,却总在细微处透着暖,默默地陪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东、南、北都不在了……”秋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几不可闻,“还有谁记得西?”

回到怪人营的帐篷外,她掀帘进去,目光扫过帐内的众人,眼睛陡然睁大,沙哑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的破锣,突然尖叫起来:“谢哥呢?他在哪里?”

正在整理床铺的李元手一抖,差点把被子扔地上;白阳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钱熙赶忙起身,快步走过来:“师兄莫急,谢哥好好的!是谢头受了点伤,被送去回春堂了,谢哥跟过去照看了。”

“真的?”秋灵抓住钱熙的胳膊,指尖用力得发白,“你保证?”

钱熙立刻竖起三根手指,语气笃定:“真的!我半个时辰前刚去看过,谢哥还跟谢头拌嘴呢!”

秋灵没再多问,转身就往外跑。早已虚脱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最后一丝力气,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回春堂,连听风术都忘了用。

钱熙在后面喊着想说什么,却哪里追得上她。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秋灵一头撞在了怪人营的墙上,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一秒不停地接着往前冲,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回春堂的灯光在远处亮着,像黑夜里的一点星火。刚到门口,一个熟悉的洪亮声音就传了出来,带着惯有的咋咋呼呼:“不是我说哈!病人多需要营养,你们就给点白粥?这怎么跟得上?”

是谢凡的声音!

秋灵悬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下大半,她扶着回春堂的门框,大口喘着气,抬头往里看。只见谢凡一条腿上缠着绷带,其他地方完好无损,正端着个碗,跟旁边的小助手抱怨:“你能不能给我整个干饭?再配点肉,肥点的那种!”

秋灵看着他鲜活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牵起一丝微弱的笑意,眼里却又瞬间涌上热意。

小助手满脸无奈:“兄弟,你这真是轻伤,绷带都缠好了,回营里吃不行吗?”

“老子要是不走呢?”谢凡挑眉,耍起了无赖。

“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小助手哭笑不得。

谢凡正要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了门口的秋灵,脸上的玩笑神色瞬间敛去。他把碗往小助手手里一塞,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秋灵看着他走近,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过去,一个熊抱紧紧抱住他,积攒了许久的情绪轰然决堤,失声痛哭起来。

谢凡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哥呢,哥罩着你。”

秋灵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抱着他,仿佛一松手,连这最后一点依靠都会消失。她不敢想,如果连谢凡都不在了,自己会不会真的疯掉。

风还在刮,可这一刻,秋灵仿佛终于抓住了一点实实在在的温暖。

小剧场

秋灵:“听说过吗?看武打片能减肥。”

谢凡:“扯淡呢?”

秋灵:“因为里面经常说,你瘦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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