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盯着承天台石柱底部那块蠕动的泥土，烬心火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萧云轩也察觉到了，手已经按在腰间玉带上。我没说话，抬手拦住他，指尖凝聚一丝妖力，轻轻点向地面。
泥土炸开，一只巴掌大的黑甲虫跃出，通体漆黑，背上有赤狼国图腾的刻痕。它刚要飞走，我掌心火焰一闪，虫子瞬间化为灰烬。
“是传讯蛊。”我说，“它们在监视结界。”
萧云轩沉声下令：“封锁承天台，所有人不得进出。”
“没用。”我摇头，“这只蛊只是末端，源头还在外面。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防御，是情报。”
他说：“你要做什么？”
“我要看清楚敌军在哪，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动手。”我转身就走，“去寝宫密室。”
他跟上来，脚步很轻。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刚才布结界时我已经耗了不少力气，现在又要施术探敌情，对身体负担极大。但他没拦我。
密室门关上后，我盘膝坐下，尾戒贴在额前。烬心火从胸口缓缓升起，像一条滚烫的线，顺着经脉流向识海。我闭眼，回忆起那只蛊虫身上的符纹，顺着那股邪气反向追溯。
火焰开始低语。
画面断断续续浮现：黑水河岸，大片营帐连绵，炊烟升起的位置、巡逻兵换岗时间、粮车进出路线……还有地下暗道的入口，在第三座山丘下方。
我睁开眼，取来黄绢铺在案上，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开始绘制地图。每画一笔，指尖裂口就加深一分。地图成形后，上面的线条微微发红，能随着敌军移动而变化。
“成了。”我低声说。
血绘地图具备感应能力，只要敌军有动作，这里就能立刻知道。
我收好地图，起身往外走。
“接下来呢？”萧云轩问。
“士兵不行。”我说，“禁军多数是普通人，经脉承受不了高强度战斗。如果敌人趁夜突袭，我们撑不过前两波。”
“你想强化他们？”
“只能试试。”
校场中央，七盏铜灯按北斗方位摆好。我站在阵眼位置，点燃灯芯。火焰呈暗红色，不发热，但空气微微扭曲。我开始念咒，将烬心火中的妖力分解成细密灵气，如同雾气般扩散全场。
第一批士兵列队走入灯阵，每人额前贴一道符纸。我闭目感知能量流动，控制输出强度。灵气渗入他们体内，刺激经脉与肌肉，提升反应速度和耐力。
一个时辰后，三百名士兵完成强化。他们走出灯阵时步伐稳健，眼神清明，握剑的手更加有力。
我又调来第二批。
施术过程中，烬心火一直在跳动。每一次输出妖力，它就在体内灼烧一次。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我没停。
第三批士兵进入灯阵。
突然，我察觉到一股异常波动。睁眼看向队伍末尾一名士兵——他步伐僵硬，呼吸紊乱，额角青筋暴起。符纸下的皮肤泛出淡淡黑气。
我立刻掐诀，停止向其他人输送妖力。
那人忽然停下脚步，头慢慢抬起，眼睛一片灰白。他抬起手，抓住自己胸口的铠甲，指节发白。
我知道不对劲了。
这不是普通士兵该有的反应。
我快步上前，在他耳边低喝一声狐族古咒。他身体一震，整个人软倒下去。
我伸手扶住他，感受到他体内有一股阴寒气息正在苏醒，和我的妖力完全相反，带着腐朽与死意。
“带他下去。”我对旁边亲卫说，“关进地牢最深处，不准任何人探视。”
亲卫抬走那人时，我看到他后颈有一道极细的疤痕，几乎看不见。那是被人用秘法种下邪印的痕迹。
我回到阵眼，重新点燃铜灯。
剩下的士兵继续接受强化。我一边施术，一边压下体内翻涌的疼痛。烬心火越来越躁动，像是要冲破经脉。舌尖咬破的地方还在流血，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第四批结束时，我靠在灯架上喘气。
校场角落，最后一队士兵整装待发。
我强撑着站起来，重新掐诀。火焰再次燃起，妖力缓缓注入灯阵。
士兵们走进来，站定。
我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确认没有异常。
最后一个士兵踏入灯阵时，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但我不能停。
就在这时，那个士兵抬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瞳孔是正常的，但眉心有一瞬闪过极淡的黑纹，转瞬即逝。
我没有声张。
继续施术，直到最后一人完成强化。
我收诀，铜灯熄灭。
全场安静。
士兵们陆续离开校场，步伐整齐有力。国家的防御力量确实增强了。但他们之中，是否还藏着更多被种下邪印的人？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场备战必须继续。
我扶着墙走出校场，袖子里藏着血绘地图和那份被封印士兵的名册。走到拐角处，一口血涌上喉咙，我咬牙咽了回去。
前方是通往寝宫的长廊。
我迈步往前走。
右手突然抽搐了一下，指尖不受控制地松开。
那张染血的地图滑落，飘到半空。
我伸手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