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危机暂除,总结经验教训
我靠着宫柱,手还在抖。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台阶上。远处敌军退了一里,列成方阵,没有散。我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走。
萧云轩站在我旁边,递来一杯水。我接过,喝完,把杯子还给他。指尖碰到他的手,他没松开,轻轻握了一下。我没有挣脱。这一下让我喘过一口气。
“他们不会只来一次。”我说。
他点头。“我也这么想。”
我抬头看北面。风里还有妖力残留的味道,冷的,带着灰烬的气息。刚才那一战耗掉了太多力气,烬心火在体内烧得慢了,但没熄。尾戒几乎断了,只剩一点金丝连着指根。再用一次,可能就碎了。
但我不能停。
“西华门有缺口。”我说,“他们是从那里放进来的。内应还没抓到。”
萧云轩皱眉。“我已经下令封锁四门,禁军轮岗提前半个时辰。”
“不够。”我说,“他们知道结界的位置,能避开最强的地方。说明有人告诉他们怎么打。纸条上的字,不是随便谁都能送到御案上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说,宫里还有人?”
“不止一个。”我说,“李德全只是棋子。背后的人没露面。他留下那张纸条,是故意的。他在告诉我——他还在这儿。”
夜风吹过城楼,灯笼晃动。百姓在宫墙外放灯,写着“护国”。他们以为赢了。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我们赢了这一仗。”萧云轩说,“但输在准备不足。”
我看着他。“接下来怎么办?”
“你来说。”他说,“你是唯一能看清这些人怎么动的。”
我闭眼,回想刚才的战斗。死士攀墙,傀儡道士扰乱妖力,噬灵幡腐蚀阵基。这些都不是临时起意。每一步都算好了时间、位置、破绽。
“第一,结界要改。”我说,“现在的玄凰护界阵太依赖我一个人。一旦我撑不住,整个防线就会塌。必须加三重副阵,分别由禁军、尚仪局、御膳房的人掌控钥匙。互相不知道口令,只有我下令才能同时开启。”
他点头。“可以办到。”
“第二,巡逻要换规则。”我说,“现在是固定路线、固定时间。敌人摸清了规律。以后每一刻钟变一次路线,由赵德安亲自安排。所有当值宫人,每天早上抽签换岗,不准提前知道去哪。”
“第三,情报。”我睁开眼,“我们没有自己的耳目。现在查到的,都是别人漏出来的。必须建一支只听命于我的人,不归宗正寺管,不进名册。查内鬼,查香料来源,查哪些官员私下见面。”
萧云轩看着我。“你想让他们归你管?”
“我不想掌权。”我说,“我想活命。你也一样。”
他没说话。过了几秒,才开口:“好。由你主导。人选你自己定,名单只给我看一眼,然后烧掉。”
我点头。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轻响。是箭矢落地的声音。敌军前排走出一批新兵,穿正规军甲,手里拿破阵锤和钩索。他们不是来送死的。他们是来拆结界的。
“他们要攻阵眼。”我说,“就在太极殿顶上空。”
“你能再召一次玄凰真影吗?”他问。
我低头看尾戒。它已经裂开,血浸在里面。再用一次,可能会伤到本源。春桃死前的画面突然闪过——她躺在地上,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说原来阳光这么暖。
我摇头。“不能再用了。至少今晚不行。”
“那怎么办?”
“加固。”我说,“用血符封三十六个支点。每一处派两人守,一人持灯,一人握刀。只要看到黑影靠近,立刻点燃符线。我会在中心感应,一旦有破绽,马上补。”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需要休息。”
“我没时间休息。”我说,“他们随时会动。我一闭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他没再说让我去歇着。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你还记得冷宫后巷的药渣吗?”我忽然问。
“记得。你说那是炼坊废料。”
“不只是废料。”我说,“那种香,和东六宫用的一样。尚仪局最近换了三种香炉,登记人是陈嬷嬷。她是李崇文府里仆人的妻子。这说明什么?”
“他们早就动手了。”他说,“不只是这次袭击。他们在一点点换掉宫里的东西,换成能干扰妖力的材料。”
“对。”我说,“所以这场仗,半年前就开始打了。我们只是现在才看见。”
他脸色沉下来。“那你之前查的申诉簿,有没有提到香的问题?”
“有。”我说,“三天前有一份,说夜里闻到怪味,睡不着。我当时以为是通风不好,没在意。现在想,可能是迷魂粉混在香里,慢慢放。”
“那就从香开始查。”他说,“明天一早,查封所有香炉,换回旧制。尚仪局所有人重新审一遍出身、来历、每月进出记录。”
“还要加一条。”我说,“以后所有进宫的物料,必须经我亲自查验。包括药材、布料、食物、香烛。任何我没签字的,一律不准入内。”
他看着我。“你会被骂专权。”
“让他们骂。”我说,“总比让敌人打进宫强。”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伸手,替我扶正了发间的步摇。那一下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
“下次。”我说,“未必还能撑住。”
他盯着我。“那就让下次,永远不必到来。”
风刮过来,吹起我的头发。狐耳还露在外面,没人敢说。远处敌阵安静,黑色狼旗没倒。灯笼光映在城砖上,照见血迹未干。
我们并肩站着,没再说话。
禁军在下面走动,开始按新命令布防。赵德安带人去封香炉,调换守卫。尚仪局的老嬷嬷领着宫女,把旧铜灯一盏盏搬出来。御膳房那边也动了,有人抬出几筐药材,准备等天亮查验。
我站在台阶上,手按在柱子上。体力没恢复,但脑子清楚。这场仗教会我一件事——敌人不怕死士,不怕刺客,他们怕的是看不见的漏洞。而最大的漏洞,从来不在墙上,而在人心。
烬心火慢慢平息,像烧尽的炭。它不再躁动,也不再低语。但它还在。只要我还站着,它就不会灭。
萧云轩站在我右边,左手搭在剑柄上。他没看我,也没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北方。
敌军没有撤。他们在等。
我们也等着。
我不打算离开这里。
脚步声从回廊传来。一个小太监捧着木盒走上来,跪下,把盒子举过头顶。
“娘娘,这是从西华门缺口找到的东西。”
我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截断绳,沾着血,还有一片金属碎片。形状不规则,边缘烧焦。我用手指蹭了一下,有股熟悉的气味。
这不是宫里的东西。
是边关用的引火铁片。
风无涯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