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妖术观国，发现灾害隐患
她站在窗前，手里还拿着那本蓝皮册子。举报冷宫后巷倒药渣的宫女已经走了，门关上的声音很轻。我没有立刻翻开申诉内容，而是把册子放在案角。阳光照在封面上，映出一点反光。
我坐到案前，指尖碰到砚台边缘。墨是冷的。
刚才那个宫女手在抖，但她说清楚了事情。有人半夜往冷宫后巷倒东西，味道刺鼻，不像寻常药材。这说明新规开始起作用了。宫里的人终于敢说话了。
可我想的是别的事。
宫墙之内有人能报，那宫墙之外呢？那些住在边远村落的百姓，田里井里的水变了颜色，他们找谁说？山体开始裂缝，风向突然反常，地方官会上报吗？
我不知道。
我站起身，走向内殿。那里有一块狐纹阵图刻在地面，是我之前布下的妖识聚灵阵。我在阵心盘坐下来，双指按住眉心。朱砂有一点温热。
“烬心火，燃我魂识，照我山河。”
体内立刻传来撕裂感。像是有火从骨头缝里烧出来。耳边响起低语，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我知道那是远古妖族留下的警示之音。视野变模糊，接着又变得极远。我感觉自己离开了身体，升到高空。
云层在我脚下掠过。
我能看见整个大胤疆域。东边靠海的三郡，水脉泛着暗红色，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河流上游淤塞严重，下游水流缓慢，有些村子已经出现饮水困难的情况。渔民捕不到鱼，只能干坐在岸边。
再往西看，沙漠边缘地带风力异常。沙暴正在形成，比往年提前了一个多月。牧民的帐篷被吹塌，牲畜走失。但他们不知道危险还没结束，只以为是天气变化。
北境山脉地气翻腾，地下热流紊乱。几处村庄的井水开始冒泡，水温升高。有老人说这是几十年没见的现象。田埂出现细小裂缝，白天不明显，夜里会发出轻微响动。没人上报，因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最让我在意的是中州东南三郡。
那里是粮仓重地，人口密集。但现在地下热流剧烈波动，岩层承受压力过大。几条主水渠底部出现倾斜，灌溉系统受影响。百姓还在种地，完全没察觉脚下的土地随时可能塌陷。
我看到一个村子，村口的老井水位下降得厉害。村民排队打水，排到后面的人打不上来。孩子哭闹，大人叹气。他们不知道井底已经渗入硫化物，水不能喝了。
另一个镇上，有户人家的灶台半夜自燃。不是明火烧起来，是灶膛里石头发烫，冒出白烟。主人吓坏了，以为得罪了神灵，去庙里烧香。其实那是地热上升导致的异常。
这些都不是人为阴谋，也不是奸细作乱。这是天地本身出了问题。朝廷的巡查官员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等他们发现时，恐怕已经晚了。
我收回视线。
头痛得像要炸开。额角有血流下来，滴在衣领上。唇色发白，手撑着地面才没倒下。但我没时间休息。我站起来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素绢。
拿笔蘸墨，开始画地图。
先把五域大致轮廓画出来，然后标出异常区域。东灵水脉、西漠风眼、北渊地裂带、南荒疫源点，最后重点圈出中州东南三郡。每个位置都用符号注明隐患类型。
水脉淤塞、风眼成形、地气躁动、热流压迫、井水含毒、田地塌陷……我把能观察到的现象一一列出，在旁边写下推演结论：
“七日内若无疏导措施，恐有地裂山崩之祸，殃及数十万生灵。”
写完这句话，我停了一下。
外面天色暗了。灯还没点。屋里越来越黑，但我还能看清纸上字迹。手指紧紧攥着笔杆，指节发硬。
这不是我能一个人解决的事。必须让萧云轩知道。
我需要面圣。明天一早就要进言。
可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说？直接讲我用妖术看到了全国灾情？朝臣不会信，反而会说我妖言惑众。得换个方式。可以借巡查司的名义，说是接到多地密报，汇总后发现共性异常。
或者从冷宫后巷倒药渣这件事切入。那个药渣如果真是有毒废料，说明有人在偷偷处理炼丹残余。这类物质倒入地下，会影响水土。以此为引子，提出全面排查各地水源与地质安全。
这样听起来更合理。
我重新提笔，在另一张纸上草拟奏报要点：
一、近期收到线索，宫中有人违规倾倒药渣，疑似含毒性残留；
二、此类行为若发生在民间，极易污染水源，破坏耕种环境；
三、建议立即派遣钦差巡视各州郡，重点检查矿场、炼坊、药庐周边村落；
四、同时调阅近三个月各地上报的异象记录，进行交叉比对；
五、提前准备赈灾物资，以防突发状况。
写到这里，我停下来喘口气。
胸口闷，呼吸有点费力。刚才动用烬心火消耗太大。但我不能停下。这事拖不起。
六、请准许我参与此次巡查统筹，利用特殊手段辅助探察隐秘灾兆。
这一条最关键。只有我能真正看清问题所在。其他人去了也只是看表面。
我把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地图和奏稿。灯光终于亮了，一个小宫女进来点了蜡烛。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退了出去。
火焰跳动了一下。
我盯着地图上的东南三郡。那里现在还是安静的。百姓照常吃饭睡觉，孩子上学堂，大人下田干活。他们不知道，几天之后，脚下的大地可能会裂开。
我必须让他们活下来。
我拿起笔，在奏稿最上方写下四个字：
《急务陈情》。
然后落款：皇宫守护者 澹台月。
日期填了今天。
我把它折好，放在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明天辰时，我要亲自送去勤政殿。不管有没有人相信，我都得说。
窗外风响。
我抬头看了一眼。树枝晃了一下，又静止。
我回到案前，重新坐下。手还在抖，但还能写字。我又取出一张纸，开始默写刚才在妖识中看到的远古妖语片段。那些音节可能有用，万一需要现场验证地脉情况，我可以借助原初咒文增强感知。
写到第三行时，手指突然抽筋。笔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抬头时看见铜镜里自己的脸。瞳孔泛着淡淡的琥珀色，一闪而过。
烬心火还在燃烧。
它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我捡起笔，继续写。
外面更黑了，整座宫城陷入寂静。
我一个人坐在灯下，面前摊着未完成的符文稿纸。右手刚沾上墨，左手却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