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严审老贼,勾结敌国细究
铁门在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站在牢栏外,看着丁靠在墙角,头微微低垂。他的手被缚灵锁铐在墙上,后颈贴着镇邪符,呼吸平稳得不像个囚犯。
我没有走近。手指慢慢滑过尾戒,戒面狐纹微凉。烬心火在我体内缓缓流动,像一条蛰伏的蛇。我知道他在等什么——等我说话,等我动手,等我露出破绽。
但我先做了另一件事。
我摘下尾戒,放在掌心。指尖轻轻一划,一缕极细的妖音从戒中渗出,顺着空气钻进地牢的每一寸石缝。那不是声音,是意念,是远古妖语中最古老的一句诅咒。它不伤人,只扰魂。
丁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原本闭着的眼皮开始跳动,像是有虫子在眼皮底下爬行。他的手指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冷汗从额角滑下来,在脸上留下一道湿痕。
他还未睁眼,但已经怕了。
我重新戴上尾戒,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我的瞳孔泛起琥珀色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我不杀你。”
我开口,声音很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不需要杀你?”
他喉咙动了动,依旧没说话。
我抬手,指尖按在他后颈的镇邪符上。符纸掀开的瞬间,一股阴气从他体内溢出,被我掌心的妖力压住。他的身体剧烈一震,像是被人从冰水里捞出来。
“你想等三天后?”
我继续说,“等《九阴锁龙阵》完成?等大军压境?等皇宫大乱?”
他的嘴唇抖了一下。
我没等他回应,直接将妖识刺入他的识海边缘。不是读记忆,而是模拟痛感——那种魂魄被一点点撕开的感觉。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还是没叫出声。
但他撑不住多久。
“谁给你的命?”我问。
他喘了几口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北狄国师……许我重生之术。”
我眼神一冷。
“怎么重生?用宫女的命?”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像是默认。
我伸手扣住他手腕,妖力顺着脉络探进去。他的经脉里有一层护魂术残留,不是他自己设的,是别人替他布下的。这层术法不是为了防我,是为了保他活着说出这些话。
他是被安排好的棋子。
“说下去。”我松开手,“宫女在哪?”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不是恐惧,是解脱。
“地窟……在西偏院地下三层。入口藏在废弃灶台下。每夜送三人进去,取纯阴之血喂阵眼。九十九人满数,阵成之日,龙脉自断。”
我心头一紧。
“什么时候动手?”
“三日后子时。黑衣人会亲自来引阵。他会带着赤狼国信物,站在宗庙屋脊念咒。只要皇城气运动摇一刻,边关大军就会南下。”
我盯着他。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和我之前推测的一样。但他现在说得太顺了,太完整了。这不是被迫招供,是有人让他把这些话说给我听。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不怕我知道阴谋。
他们希望我知道。
因为知道不代表能阻止。
“联络暗号是什么?”我问。
“每月初七,冷宫井底放干桂花糕。若糕完好,代表计划顺利;若糕碎,代表暴露。”
他顿了顿,“今晚的糕,是你放的。”
我手指一顿。
原来如此。
他今晚出宫,不只是传名单。
他是去确认——我是否已经插手。
而我的行动,从那一刻起就被算进了他们的局里。
“还有谁参与?”
“户部贺元昭只是幌子。真正主事的是中书省暗线三人:李延、孙文书、林七。药香是信号,冬衣批文是密信载体。”
“玄明子知道吗?”
“他知道,但他不敢拦。他怕黑衣人手里有他的命格证据。”
我站起身,脑子里迅速梳理线索。所有点都连上了,却没有一个能立刻斩断的根。
这场局太大了。
我低头看他:“你为什么要说?”
他嘴角扯了一下:“因为我活不到三天后了。护魂术会在明日午时反噬。我说完该说的,就能死得干净一点。”
我沉默几秒,转身走向牢门。
就在我握住铁栓的瞬间,他忽然开口:
“澹台月。”
我停下。
“你救不了所有人。地窟里的宫女,已经有二十七个没了气息。剩下的,也撑不过两夜。”
我回头看他。
他闭上眼,像在等判决。
我没有再问。走出牢房,对门外两名暗卫下令:“重新贴镇邪符,封他口舌。加派两人轮守,不准任何人接近。”
他们应声入内。
我站在外廊,夜风从高处吹下来,扫过脸颊。尾戒还在发烫,不是警告,是提醒——刚才那段供述,可能已经被术法监听者收到。
但我必须听。
现在我知道敌人要做什么,也知道他们想让我知道。可真正的杀招,一定藏在没说出口的地方。
我摸了摸发间的步摇。狐尾状宝石冰冷。眉间朱砂隐隐发热,像是烬心火在躁动。它感应到了危险,但说不清方向。
三天。
子时。
宗庙屋脊。
时间不多了。
我抬脚往回走,脚步落在石板上没有声音。脑子里反复回放丁的话——地窟、纯阴宫女、龙脉断裂、大军南下。
可有一点不对。
如果只是为了破风水,没必要非用宫女。宫里有的是阴气重的地方。
他们要的不只是破阵。
是要唤醒什么东西。
我想起破庙黑门内的邪阵,墙上倒写的“贺”字,还有那股吞噬妖力的气息。那不是普通的阵法,是召唤类禁术。
他们要用九十九名宫女的命,把某个东西从地底召回来。
我脚步加快。
刚走到地牢入口,尾戒突然一震。
不是热,是刺。
我立刻停住,低头看戒面。狐纹闪过一道红光,转瞬即灭。
有人在追踪我的妖识波动。
我立刻掐断体内流转的妖力,不再思考任何与阵法相关的事。那些念头一旦成型,就会被术法捕捉。
我靠在墙边,闭眼三秒。
再睁眼时,我已经做了决定。
不去找七姑,不去调暗卫,不联系风无涯。
我自己去西偏院。
我要亲眼看看那个灶台下的入口。
我转身,沿着东侧廊往回走。脚步很轻,避开巡更路线。经过一处拐角时,我从袖中取出一张狐骨符,注入一丝极淡的妖识,让它飘向空中,像一片落叶般缓缓上升。
符纸升到屋檐高度时,突然烧成灰烬。
那是我在测试术法监视的范围。灰落下来的那一刻,我知道了——对方的耳目,只能探到两丈之内。
超过这个距离,就是我的机会。
我加快脚步,穿过两条偏廊,来到西偏院外围。枯树还在,老井也在。我贴着墙根走,绕到那座废弃厨房后面。
灶台塌了一半,砖石堆着灰烬。我蹲下身,用手拨开表面浮尘。底下露出一块刻着倒“贺”字的石板。
就是这里。
我伸手按上去,石板纹丝不动。正要发力,尾戒忽然剧烈一烫。
我猛地抬头。
十步外的屋脊上,站着一个人影。
黑袍,无面,手里握着一根燃着幽火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