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线索引方向,接近主使者
窗外的乌云还未散去,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我坐在蒲团上,尾戒依旧发烫,但比刚才缓了一些。烬心火在体内翻腾,像烧到了骨头缝里。我知道不能停,十二蝉的信号断了,敌人已经开始反查,现在每拖一刻,线索就越模糊一分。
我咬破另一侧舌尖,一口血喷在护魂阵眼上。红光闪了一下,结界重新稳住。这次我没有立刻动用妖识,而是先将残余的妖力收回识海。尾戒按在眉心,一股暖流顺着经脉回灌,脑子清醒了些。至少还能撑三刻钟。
我把九鸦带回的布条摊开,七姑送来的影像残片放在旁边,还有陈六的出入记录拓本。三样东西摆成三角形,压在阵盘中央。指尖燃起一缕烬心火,极细,像一根红线,缓缓渗进纸面。
火焰跳动,耳边响起低语:“血契……北境……信鸽未归……”
“血契”两个字格外清晰,带着一股腐旧的腥气,像是从地底挖出的咒印。我心头一紧。这种契约不是普通盟约,是用活人精血祭炼的死契,签了就等于把命交出去。赤狼国早年用过,专门控制内应。
我立刻调出三年内的奏折副本,重点看户部核验文书。一页页翻过去,手指划过印章边缘。终于,在一份边军冬衣配给的文书底部,发现一道极淡的朱砂印——倒置的狼首,线条扭曲,几乎看不出形状。这是赤狼国秘谍的信印,只有高层才用。
再看审批栏,盖着中书省右丞周崇礼的私印。
周崇礼。这个名字我不陌生。他主管六部文书流转,凡军政密档,必经他手批阅。他若想动手脚,太容易了。
我继续推演。周文通绕道太医院茶水间,李延焚毁密函时机精准,孙文书复查档案时间吻合。三人行动节奏一致,但彼此无直接接触。说明他们不是同伙,而是被同一个人指挥。
而这个人,每次传令前,都有更夫提前换岗,路线固定经过废弃值房。
药香之人。他才是真正的联络者。
我让暗卫传回今日西角门的巡更记录。果然,每日申时三刻,有一名更夫会提前交接,换下的人正是负责值房一带的赵五。而接班的那人,名叫林七,登记身份是太医院杂役,每日替医官送药到各宫偏殿。
林七。药香之人。
他不是随便走动,而是有固定路线:太医院→西角门→废弃值房→旧库房后巷。这条线正好串起所有异常点。他送的不是药,是命令。
我提笔写下新指令:盯死林七,查他今日是否前往值房。若进入,记录停留时间、是否有交接动作。同时查他近七日所送药方,比对太医院原始记录,看是否有伪造。
符纸焚尽。
烬心火再次躁动。我知道不能再等。这一次,我直接催动它吞噬那枚倒狼首印痕。火焰猛地一缩,随即暴涨,识海剧烈震荡。
画面闪现——千年前,五域割据。中州权臣豢养“影阁”,专司渗透朝堂。其信物为倒狼首印,入阁者需立血契,以魂为誓。影阁覆灭后,印记失传,唯有赤狼国暗中继承其术。
这不是偶然作乱。是有人在重启影阁。
能调动四部官员,掌握边军机密,又能通过太医院传递消息,此人必定身居高位,常近御前,且熟悉医理或掌控太医院。
周崇礼。他是中书右丞,掌文书,可批阅密档。他父亲曾任太医院判,他本人少年时随父习医,精通药理。三年前,他主导修订《宫中药典》,正是从那时起,太医院的日常走动开始出现异常路径。
一切都能对上。
我写下最后判断:“主使者为周崇礼,借林七之手转达指令,以药香为号,每月初一、十五传递命令。目的为破坏边军改制,动摇国本。”
字落瞬间,尾戒骤然冷却。烬心火第一次主动退入丹田,像是被什么吓退了。
我知道为什么。
周崇礼不只是重臣。他是太后表兄,萧云轩登基时的辅政大臣之一。若他真是主使,这背后牵连的,就不只是通敌,而是动摇皇权的阴谋。
我闭眼,呼吸放轻。外面巡宫的脚步声走过,一切如常。但我知道,我已经踩到了雷区边缘。
暗卫传来最新消息:林七今日未出太医院,但一名小太监代他送药,路线与往常一致。那药包送往西角门洒扫处,收件人写着“陈六”。
陈六。假杂役。他今天提前半个时辰入宫,直奔废弃值房,停留一炷香,出来时袖口鼓胀。
他们要动手了。
我写下最后一道指令:明日午时,旧库房外,不准任何人靠近。暗卫分三组,膳房帮工负责监视入口,洒扫队盯陈六动向,夜巡更夫记录林七是否现身。若发现药包交接,只记不阻,等对方露出全貌。
符纸化灰。
我仍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手放在膝上。表面静止,心神却已绷到极致。周崇礼的名字在我脑中反复浮现。他若真是幕后主使,那贺兰烈的议和、敌军的反扑、宫中的黑流,全都是一盘大棋。
而明天午时,就是这盘棋掀开一角的时候。
我不能错一步。
尾戒彻底凉了,但丹田深处,烬心火缓缓跳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随时准备再燃。
外面风声掠过屋檐,吹动窗纸。
我睁开眼,盯着案上那枚刻着“贺”字的军饷币。
手指轻轻敲在桌边,一下,一下。
陈六走出值房时,抬手摸了摸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