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发现小线索,顺藤渐摸瓜
钟声落下,地板震动戛然而止。
我手指压住阵盘边缘,掌心传来一丝滑腻的凉意。十二蝉的信号断了,不是自然消失,是被人从外面掐断的。我闭眼,将妖息顺着结界残波反推回去,触到一股粗劣却有效的封印之力——有人用了镇魂符,压制了西角门一带的灵息流动。
这不是巧合。
他们察觉了密折箱的异常,开始清查。
我睁开眼,指尖已经沾血,在案上摊开九鸦送来的布条。“明日午时,旧库房见”八个字墨色偏深,纸是账册边角裁下来的。我用指尖轻抚背面,烬心火微燃,映出残留的气息。两个人留下的痕迹,一个是周文通,另一个陌生,带着淡淡的药香,像是常走太医院的人。
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不是随意写的。
我把布条放在一边,取出七姑送来的铜钱。背面刻着一个“贺”字,军饷币,来自贺兰烈的部队。李延手里出现这种钱,说明敌军旧部已经有人混进宫里。再加上他烧毁的密函抄本上有赤狼国的狼头印,这条线指向北境残兵与朝中内应的勾连。
孙文书能碰密折箱,还用了另一把钥匙,证明背后有高官放行。他的行动时间和周文通、李延高度重合,三人没有直接往来,但节奏一致,显然是同一人在幕后调度。
我提笔在纸上画出一条线:中书省西阁楼——礼部主事周文通频繁宴请兵部小吏,打探轮训驻地变更;户部主事李延私藏敌国密函抄本,泄露战略部署;刑部孙文书非法查阅军务档案,配合外部调阅节点。三个人像三根钉子,扎在不同的位置,却都冲着边军改制来。
他们的交汇点,就在西角门到旧库房这一带。
我圈出这片区域,写下“黑流区”三个字。这里平时冷清,只有洒扫太监和夜巡更夫经过,最容易藏事。明日午时,那两人要见面,地点选在旧库房,说明那里有掩护,也方便传递东西。
我写下新指令:暗卫改换身份,渗入黑流区。一组扮作膳房帮工,每日送炭;一组混进洒扫队伍,负责清理库房周边;最后一组伪装成夜巡更夫,掌握钥匙进出记录。重点盯三类人:携带非制式钥匙者、使用特殊符令者、身上有药味却非医官者。
指令封入血符,投入墙角暗槽。符纸瞬间化为灰烬,传信完成。
尾戒还在发烫,烬心火没有平息。敌人已经开始反制,说明他们怕了。越是怕,越会露出破绽。
我靠回蒲团,重新闭眼,将三条线索投入识海妖阵。九鸦带回的布条、七姑看到的影像、十二蝉最后传来的震动频率,全部叠加在一起。我让妖阵模拟七日内三人的行动轨迹,标记每一次出入时间、停留地点、接触对象。
结果很快浮现。
周文通每次见完兵部小吏后,都会绕道去一趟太医院后巷的茶水间,说是解渴,实则停留超过半炷香。那里不是必经之路,也没有其他官员常去。
李延烧密函的时间,都在子时前后,且每次都选在西阁楼无人当值的空档。他左腿微瘸,走路慢,但那天晚上进出的速度却比平时快了一倍。
孙文书查看密折的次数,集中在风无涯提交新编制方案后的三天内,之后就停了。但他昨夜又去了,而且是在十二蝉信号中断前一刻。
三个人的行为都有刻意掩盖的痕迹。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同一时间段内,都曾接近过一个共同地点——西角门外五十步的废弃值房。那里原本是更夫休息处,半年前因漏雨停用,现在没人管。
可就在三天前,有人修好了屋顶。
我睁开眼,重新提笔,在地图上标出那个值房。它正对着密折箱存放的小库,窗户斜对旧库房后门,位置极佳。既能监视西角门动向,又能接应内外传递。
有人在那里设了据点。
我立刻追加一道指令:派一名暗卫今晚潜入值房,检查是否有遗留物品,特别留意是否留下书写工具或密写药水。若发现痕迹,不得触动,只记下位置和特征。
做完这些,我感到一阵疲惫。烬心火消耗太多,脊椎像被针扎过一样疼。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护魂结界阵眼上。红光闪了一下,结界重新稳固。
外面巡宫的脚步声走过,一切如常。
我低头看手里的铜钱,指腹摩挲着那个“贺”字。贺兰烈的军饷币不该出现在宫里。除非有人冒充退役士兵混进来,或者……宫里有人替他们伪造身份。
我忽然想到什么。
立即调出七日前的宫门出入记录——那是我让暗卫偷偷拓下的副本。重点查所有以“退役边军家属”名义入宫的杂役。这类人由兵部统一报备,不经严格查验,最容易钻空子。
翻到第三页,一个名字跳出来:陈六,登记为南口关退伍老兵之弟,入宫做洒扫杂役,分配在西角门片区,每日辰时入,戌时出。
但南口关的阵亡名单里,根本没有姓陈的老兵。
他是假的。
我盯着这个名字,慢慢握紧尾戒。这个人已经在宫里待了七天,每天进出黑流区,没人察觉异常。他可能是送信的,也可能是监视的,甚至可能是那个写“明日午时,旧库房见”的人。
我写下第四道指令:彻查陈六所有行踪,重点盯他今日是否前往旧库房周边。若发现他携带任何纸片、小物,立刻记录传递方式和接收对象。不准打草惊蛇。
符纸再次焚尽。
我坐回蒲团,双目微闭。烬心火仍在躁动,尾戒发烫未退。我知道,明天午时,旧库房会有人出现。周文通可能去,那个带药香的人也可能去,而那个叫陈六的假杂役,一定会露面。
他们以为切断了十二蝉的信号就能安全。
但他们不知道,我已经顺着那根断掉的线,摸到了藤蔓的根。
我的手指轻轻敲在案边,一下,一下,像在数着时间。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