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朝堂暗流涌，澹台备战忙
朱笔尖悬在兵册上方，墨滴将落未落。尾戒突然一烫，像是有火线从指根窜上脊背。眉心那点朱砂跟着发烫，我闭了下眼，烬心火在识海里烧出一声低语：“血线缠龙柱，百官皮下走鬼。”
我放下笔，手指压住尾戒，连敲三下。
朝堂上那些人最近递来的奏章，表面规整，内容也无异样。但我能感觉到，有些东西不对。不是谁说了什么话，也不是哪份折子写了不该写的字，而是它们背后的气运在动。像风没起，树不动，可地底有虫在爬。
我起身走进内殿，身后屏风上的狐形暗纹一闪而过。密室门合上前，我顺手拂袖，抹去案角残留的一道红痕——那是刚才用妖力扫视时留下的印记，外人看不见，但不能留。
灯是特制的，狐形铜座，燃的是幽蓝火焰。火光一起，墙上慢慢浮出一幅图。皇宫布局，各宫门值守，值房轮替，还有几条隐秘通道的位置。这是我用血画的，每月更新一次。现在，我的手指点在中书省西侧的小阁楼上。
那里最近三天，有七份未署名的密议流出。每一份都打着“为国计民生”的旗号，提议削减边军粮饷、暂缓修墙工程、推迟战功廪制实施。语气恳切，逻辑严密，看起来是忠臣忧国。
但妖术看得清楚。这些折子的气运线上，缠着黑丝。不是一个人的怨气，也不是某个派系的争权，是有人在背后串在一起。像一根线，把几只原本不相干的虫子穿成了串。
我低声说：“传七姑、九鸦、十二蝉，一个时辰内入宫候命。”
话音落，灯焰晃了一下，一只乌鸦影子从墙角掠过，消失在通风口。
接着我取出一块血玉简。这是和风无涯之间独有的联络方式，别人拿去就是块红石头。我划破指尖，在上面写四个字：静观其变。
封进金匣时，我没有犹豫。这不是求救，也不是告急。只是让那边知道，朝廷这边可能要出事。边军不能乱，也不能被调离岗位。一旦有人想借新政之名动兵权，风无崖必须立刻反应。
匣子交给暗卫带走后，我在密室中央站定。双手结印，引动烬心火。这一次不再扫全朝，而是集中一点——那卷最早出现的匿名密议。
火焚魂的痛立刻来了。太阳穴像被钉子凿，喉咙发腥。但我没停。画面断断续续闪出来：深夜，偏殿烛光微弱，一个穿青紫袍的人低头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漆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封盖着赤狼国印鉴的信。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走路的姿态很熟，右手总习惯性按在左腰位置，像是旧伤未愈。更关键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味——阴湿、腐草混着香灰的味道。这种气息我闻过。玄明子炼邪阵时，就是这样。
幻象碎了。
我睁开眼，额头发凉，全是冷汗。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站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政争。有人在勾结敌国，而且背后很可能有玄明子的影子。哪怕他已经死了，他的术法、他的门徒、他的残局还在影响朝堂。
现在的问题是，动手的人是谁？有多少？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查而不显。明天早朝后，我会提议巡查户部库银账目。理由是新政开销大，需防贪腐。这能逼他们慌，也能看出谁急于撇清关系。
第二，诱而不捕。放出风声，说皇帝有意裁撤部分边军文官职位。这些人如果急着活动，自然会暴露联系网络。
第三，固而不露。加强宫禁夜间轮防，尤其是递奏折的渠道。所有密折必须双人查验，加贴火漆印。同时让七姑盯住中书省几个常熬夜的官员，看谁最近频繁出入偏僻宫道。
写完我把纸烧了。灰落在掌心，吹掉。
这时候外面传来轻叩声。三长两短，是九鸦到了。
我开门让她进来。她低着头，一身宫女服，手里提着药篮。这是她常用的伪装。我只问一句：“最近有没有人私下打听边军改制细节？”
她说：“有。礼部有个主事，连续三天找兵部小吏喝酒。还问起轮戍营的具体驻地。”
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又问：“十二蝉呢？”
“已在西角门当值，今晚接班。”
“好。告诉她们，接下来几天，所有异常文书往来，无论大小，全部记录。不要拦，不要拆，也不要上报。只报给我。”
她点头退下。
我回到阵盘前，重新布下三重护魂结界。这是为了防通灵术探查。有些人会用龟甲或者铜镜窥视他人行踪，尤其是国师一脉的余党。结界一成，任何外来的神识都会被反弹，甚至反向追踪。
做完这些，我坐回蒲团。
外面天色已经偏午。阳光照不到密室，只有狐灯还在烧。火光映在我手上，尾戒微微发亮。
我还不能动。现在出手，只会打草惊蛇。这些人既然敢串联，一定准备了后招。也许会有假证据，也许会栽赃给新政派，甚至可能直接刺杀某个支持改革的官员来制造混乱。
我得等。
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等那个拿着敌国密函的人，再次走进偏殿。
等风无涯收到金匣，明白我的意思，把北境防线再加固一层。
等到某一天，他们以为大局已定，开始庆祝的时候，我才动手。
我不怕他们藏。就怕他们不动。
只要动，就会漏。
我伸手摸了摸眉间朱砂。它现在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就像我能感觉到，这场风暴已经在路上了。
我站起身，走到墙边，把隐形舆图最后检查一遍。七姑负责情报，九鸦负责传递，十二蝉负责潜伏。三个人都在宫里，没人知道她们是我的人。
脚步声从外殿传来。很轻，是日常巡宫的太监。
我吹灭狐灯，走出密室。门关上的瞬间，最后一缕蓝光消失。
外面的世界依旧平静。宫女走过，太监扫地，远处传来钟声。
我站在廊下，看着天空。
云层压得很低。
我抬起手，看了看尾戒。
它又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