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三人期国盛，共盼好未来
清晨的风还带着校场上的尘土味，我站在宫门前，甲胄未脱。肩头露水未干，兵册紧攥在手。昨夜南口关急件提到的蓝光还在脑中盘旋，但此刻我心中更沉的是另一件事——军中已活过来，可这股劲头，得传到朝堂上去。
宫门内传来脚步声，萧云轩亲自走了出来。他没带仪仗，只身后跟着两名近侍端着茶具。看见我，他笑了笑：“风卿这次回来，脚步都比从前轻快。”
我没有笑，只是抱拳行礼。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这一句不是闲话。
“陛下。”我说，“军改十日，成效已现。哨组协同失误率降六成，对抗胜率升四成。连弩今日下午便可全数配发。士兵知为何而战，不再混日子。”
他点头，侧身让开殿门。“月儿已在偏殿等你。”
我随他走入。紫檀案前，澹台月坐着，一袭玄色宫装，金线绣狐纹。她抬手抚了下尾戒，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兵册上。
“你带来了实数。”她说。
“全是真账。”我把兵册放在案上，“没有虚报，也没有夸大。”
她翻开第一页，看了一会儿，合上。“士兵变了，是因为规则立住了。可若只靠军中自变，十年也难成大势。边疆暂宁，民心思定。现在该动国策了。”
萧云轩坐在她左侧，听得很静。
“南境可垦荒三万顷，西山矿脉能供十年铁需。北渊旧城有古阵残基，若重修，可成北线第二道屏障。这些事，不能再拖。”
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进木头。
萧云轩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总说自己是妖妃，可这番话，比多少儒臣更懂治世。”
她没回应笑，只问：“你信吗？”
“信。”他说得干脆，“我不再看秘档预言了。我看人，看事，看结果。你救过我命，助过边关，如今又提新政。这不是惑君之术，是治国之道。”
她眼底闪过一丝光，像是烬心火在深处跳了一下。
我开口：“若要强军，就得养兵。我建议设‘战功廪制’，凡立功者，家中粮由户部直供三年。伤残者入军养院，子女免赋读书。这样兵才有根，不怕死也不怕穷。”
“准。”萧云轩说，“内库先拨款，工部、户部三日内出细则。”
“还有轮戍制。”我继续说，“边军每半年轮换一次，老兵带新兵。训练分三阶：基础操练、实战对抗、敌后潜行。先锋营已试出成果，只需推广。”
“也准。”他转向澹台月，“你呢？你说要兴水利、修学宫、通商路，怎么推？”
“第一步，选三州试点。”她说，“青州开渠引水，湖州建新学，凉州设互市关卡。派钦差督办，每月上报进度。若有阻挠，当场撤职。”
“谁去？”
“周文渊可用，陈明远也可调任。春桃留下的名单里，有七个清流官可辅政。”
提到春桃时，她的手指顿了顿。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个低着头的宫女，最后为她挡了一箭。死时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
殿内一时安静。
萧云轩起身，走到窗前。秋阳洒进来，照在他月白锦袍上。
“朕登基六年，前三年看秘档，后三年看你们。”他说，“以前我怕你是妖，怕他是将权太重，怕天下说我昏。但现在我不怕了。只要百姓有饭吃，边关无战事，史书骂我宠妃干政也好，重用武夫也罢，我都认。”
他回身，目光扫过我们两人。
“我要的不是一时胜败，是长治久安。是十年后，孩子能在田里跑，老人能在门口晒太阳，士兵回家不用脱甲祭亡魂。”
我站了起来。
“末将愿终身镇守北疆。”我说，“教敌不敢南窥一步。若有异动，必在初起时斩断。边墙要修，冬衣要足，医官要配齐。我会盯着每一处漏洞，不让一个兄弟死于疏忽。”
他也站了起来。
“朕当励精图治。”他说，“不贪安逸，不听谗言。该改的制，朕亲自推。该杀的人，朕亲手批。这江山，不能只靠你们撑着。”
澹台月也起身。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尖在眉间一点朱砂上轻轻划过。那点红，像是刚染上的血。
然后她说：“只要人间尚有光，我便不熄此心。”
我们三人站着，面对面。
没有再多话。
可我知道，我们都听见了对方的心跳。不是君臣，不是盟友，是三个把命押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萧云轩看向我：“走，去御园。咱们细说轮戍营的编制。”
我点头，拿起破军枪。
临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
澹台月仍站在窗边，玄袍垂地，尾戒微亮。她低头看着案上的兵册，右手正取出一支朱笔，准备批注。
她的唇动了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我没听清。
我和萧云轩并肩走出偏殿，步入御园石道。
风从东面吹来，带着一点凉意。
远处钟楼敲了三声。
我握紧枪柄，听见自己说：“先锋营可以扩编为两支，一支驻南口，一支藏于山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