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预警敌反扑，风帅严防范
地面震动消失后，我立刻冲到铜盆前。
水面已经恢复平静，碎玉沉在盆底，裂纹比之前更深。我将手指伸进水里，用力掐住那块玉。掌心被边缘划破，血渗出来，混进水中。
画面闪了一下。
焦土圆痕的中心浮现出一个符号。它像是火焰烧出来的痕迹，但形状扭曲，线条逆向旋转。烬心火在我胸口猛地跳动，传来一阵刺痛。这不是普通的阵法，是用死气激活的反噬之阵。
我知道这个阵。
回魂祭阵，败军用来集结残兵的邪术。他们会在夜里点燃死者的名册，把伤兵和亡魂强行绑在一起发起冲锋。这种打法不要命，也不讲规则，专挑防守松懈的时候动手。
风无涯现在最危险。
他刚追击完敌军，士兵疲惫，营地还没完全扎稳。如果敌人趁着夜色从高处突袭，弓手来不及反应，防线会直接被撕开。
我抽出手，甩掉血珠，走到书案前抓起纸笔。
不能再等了。
笔尖蘸墨，写下七个字：“敌布回魂阵，必夜袭反扑。”又加一句：“速设三重哨，防高处伏兵。”
卷好塞进铜管，封口盖印。我把铜管交给守在门外的宫女。
“必须两个时辰内送到风无涯手上。走快马道，换三次马，不能停。”
她接过就跑。
我站在原地喘气，肋骨处像有刀在刮。刚才那一眼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烬心火还在体内烧，但我已经没有妖息可以调用了。
我扶着桌角坐下，手指按在尾戒上。戒指发烫，说明妖力仍在运转，但已经撑不起第二次传讯。
只能等。
外面传来脚步声，侍女进来添茶。她看到我的脸色，想说话。
我摇头。
“去准备明日奏本。”
她退下。
我不敢闭眼。只要意识一放松，就会昏过去。可我还得盯着战场。哪怕只有一丝神识连着那边，我也不能断。
我抬起手，再次触碰铜盆里的水。
水面晃动，出现模糊影像。
风无涯站在营帐外，手里拿着一支铜管。赵虎在他旁边说话，声音听不清。风无涯拆开信，看完后没出声，直接把信纸收进怀里。
他抬头看了看天。
雪还在下，天很黑。
他转身走进帐篷。
我知道他在召集将领。
果然，不到一盏茶时间，各部校尉陆续赶到主帐。火光映在帐篷上，人影来回走动。
风无涯站在地图前，手指点着黑水坡北侧高地。
他说了几句话，我没听见内容，但从动作看，他在分配任务。有人领命离开，脚步很快。
第一道命令下去了。
我松了口气，但心跳更快。
这只是开始。敌人不会只来一次。他们既然敢用回魂阵，说明背后还有主使。这个人知道我们刚打完胜仗，知道士兵会松懈，所以选在这个时间点动手。
风无涯能想到这些吗？
他会。
他不是那种打了胜仗就喝酒庆功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战场上最怕的就是“以为赢了”。
我又把手放进水里。
画面变了。
游骑哨出发了，十人一队，分散在十里外的雪地上。他们骑得很慢，每过半个时辰就停下来查看四周。
第二道命令也下了。
制高点开始埋伏弓手。三人一组，藏在岩石后面，面前摆好箭筒。有人点燃狼烟筒，试了信号是否通畅。
第三道安排也在推进。
主力部队没有解散，而是分成两批轮休。一半人睡觉，另一半人握着武器坐在营帐外待命。鼓架摆在中央空地，鼓槌就放在边上。
只要鼓声一响，所有人立刻起身。
我还看到拒马被重新排列，缺口堵死。陷坑挖得更深，铁蒺藜撒在周围，踩上去就会扎穿靴底。
他全都做了。
比我预想的还快。
我靠在椅背上，终于敢闭一下眼。
可就在这时，水面剧烈晃动。
影像断了。
最后一眼，我看见风无涯走出主帐，披上铠甲。他站在高台上，望着北方的雪原。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站着没动。
我知道他在等。
我睁开眼，胸口闷得难受。烬心火没有熄，但它不再回应我的控制。刚才强行催动神识，已经让经脉受损。
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
不能再试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风灌进来，雪片打在脸上。
远处皇宫安静，没人知道此刻北境有多危险。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在边关一站就是十年的男人，又一次被人推到了生死线上。
他救过我一次。
那时候我快死了，是他把我带回营帐，用狐皮裹住我，不让别人靠近。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妖，但他选择了信。
现在轮到我护他。
我回到铜盆前，把整碗水泼在地上。
水渍散开，形成一道细线，指向北方。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
用我的血，引一条路。只要他还走在战场上，这道线就不会断。
我跌坐回蒲团，意识开始模糊。
耳边响起细微的声音。
是风？还是战场上的号角？
我看不清了。
但我知道，风无涯还在那里。
他一定会守住这一夜。
赵虎策马冲进营地时，风无涯正在检查最后一道岗哨。
他接过铜管，打开，抽出信纸。
看完后，他把纸折好，放进胸前内袋。那里已经有两封信，一封是妹妹写的，一封是澹台月上次送来的温灵玉符令。
他没说话，直接走向主帐。
五名校尉已在等候。
“敌军虽退，但主将未擒，辎重未毁。”他站在地图前，“他们不会就这么走。”
有人问：“将军如何确定他们会回来？”
“因为这是他们的地盘。”风无涯指着北侧高地，“我们打赢了，但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条沟、每一座山。他们知道我们累了，知道我们想早点休息。”
他停顿一下。
“而且他们知道，只要我们松一口气，就能杀进来。”
众将沉默。
“我已经派出游骑哨，每半个时辰回报一次。”他继续说，“弓手埋伏在东西两侧高坡，配狼烟为号。主力分两批轮休，枕戈待命，闻鼓即起。”
“拒马加固，陷坑加深，铁蒺藜撒满外围。今晚谁都不准脱甲，不准远离岗位。”
“是！”
“赵虎。”
“在！”
“你带轻骑绕后，查探西谷南口是否有异动。发现情况，立即放箭示警，不得擅自交战。”
“得令！”
众人散去。
风无涯披上披风，走出帐篷。
外面雪更大了。
他一步步走上了望台，站在副将身边。
“冷吗？”他问。
副将摇头。
他知道这不是关心天气。
这是在问军心。
风无涯望向北方。
一片漆黑。
没有星，没有火光，只有风卷着雪往前推。
他握紧破军枪。
“真正的将军，不是打赢胜仗的人。”他低声说，“而是在赢了之后，还能让大家保持警惕的人。”
副将点头。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全军瞬间绷紧，有人伸手摸武器。
风无涯抬手。
大家都停下动作。
片刻后，确认只是野兽。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更沉。
“他们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