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乘胜追残敌,收复失土地
雪刚停,天边泛白。我骑在马上,左手按着左腿伤口,血已经浸透了绷带。破军枪横在马前,枪尖朝北。
轻骑的蹄声越来越远,像雷滚过冻土。我知道他们追得够快,但还不够。
“传令。”我的声音哑着,“三军分两路——一路沿河岸压进,封死退路;另一路穿山脊包抄,不准一个漏网。”
传令兵立刻出发。队伍开始调动,刀出鞘,旗展开。有人抬着阵亡同袍的担架往后方走,更多人往前。
我回头看了一眼西谷。火堆还在烧,敌军的帅旗已经化成灰。那不是结束,是开始。
士兵甲站在我马侧,脸上全是伤,耳朵烧得变了形。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刀柄。
“跟上。”我说。
大军动了。
我们走了十里,发现第一座被占的村子。屋倒墙塌,田地荒着,村口有具尸体挂在木桩上,已经冻硬。
“停下。”我下令。
全军在村外列队,卸甲收兵刃。我不许任何人进屋。
我和亲卫走到祠堂前。门半开着,里面黑着。我让人把干粮搬出来,一袋一袋摆在台阶上。又叫医官过来,说若有老人孩子病了,立刻治。
没人出来。
等了半炷香时间,一个老妇从柴堆后探头。她看到朝廷的旗,抖了一下。
士兵甲脱下外袍,盖在一个蜷缩的孩子身上。他自己只穿单衣,站在风里发抖。
“你们……真是朝廷的兵?”老人终于开口。
士兵甲声音哽住。“我们回来了。”他说,“娘娘派我们回来的。”
老人跪下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哭声从屋里传来,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跪在地上磕头。有个男人抱着烧焦的牌位,嚎啕大哭。
我摘下头盔,对着百姓拜下去。
没有人说话。风刮过空地,吹起几片灰。
我起身,翻身上马。“继续前进。”
南口关在三十里外。
斥候来报:“关上没人守,但城门涂了火油,点着就能烧起来。”
我点头。“准备攀岩绳,百人突击队随我上山道。”
我们绕到关后悬崖。岩壁结冰,不好爬。我带头往上,左手使不上力,全靠右臂拉扯。破军枪背在身后,磕在石头上发出响声。
士兵甲在我后面。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被旁边人一把拽住。
“别松手。”我说。
我们从背面摸进关内。果然,城楼底下堆满了干柴和油罐,引信连着箭孔。
“拆掉。”我下令。
士兵动手清陷阱。我在城楼上查看四周。远处山脉连绵,雪未化。敌军逃的方向是北渊深处。
火还是烧了起来,一处角落冒出黑烟。士兵们冲过去扑救,用雪和沙盖。有人从房梁跳下来时砸到腿,没喊疼,继续干活。
半个时辰后,火灭了。
我让人升起龙旗。旗布展开,红底金龙在风中鼓动。
士兵甲站在旗杆旁,手里拿着一面小旗。那是临时做的,布条缝的,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胤”字。
“插哪儿?”他问我。
我看向关前那片废墟。“你家在哪?”
他指着东头一间塌了一半的屋子。“那儿。以前有棵枣树。”
“那就插那儿。”我说。
他点点头,一瘸一拐走过去。把小旗插进雪堆,用力踩实。
我站在城头,望着北方。
太阳升到头顶,照在雪地上反光刺眼。远处还有烟柱升起,应该是其他溃军营地被我军攻破。
赵虎派人送来战报:沿河部队截获三批逃兵,缴获粮车十二辆,兵器若干;山道支队发现敌军藏匿地道,已封死。
我没有回信。
我知道幕后的人还没现身。沈氏、玄明子,还有北渊那些旧势力,他们不会就这么认输。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现在要的是地。
一寸都不能少。
我下令:“所有收复之地,立即设哨岗。每五里一岗,十人一队。伤兵留下驻防,轻伤者随军继续北推。”
传令兵领命而去。
士兵甲回来,站在我身边。他的脸冻紫了,手裂着口子。
“你还行吗?”我问。
“行。”他说,“只要还能走,我就跟着将军。”
我看着他。这小子原本不这样。前几天守城时他还怕过,躲在掩体后不敢抬头。现在他眼里有光。
“你知道为什么打这一仗?”我问。
他摇头。“一开始是为了报仇。后来……看到村里老人跪下的时候,我觉得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我不想让他们再跪别人。”他说,“我想让他们站着。”
我没说话。
风吹过城楼,旗子哗啦作响。
我转身走向楼梯。“准备下一个目标。”
“将军。”士兵甲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
“我们真能打到北渊尽头吗?”
“能。”我说,“只要我们不停。”
他笑了。笑得很轻,但很稳。
我走下城楼,召集校尉开会。地图铺在地上,用石头压角。我指着北面一处山谷,说那里可能是敌军下一个集结点。
“今晚必须拿下。”我说,“不能给他们喘息机会。”
校尉们记下命令。
我让医官过来处理伤口。左腿的血还在流,肩上的绷带也湿了。药粉撒上去,疼得我咬牙。
医官说要缝针。
“等打完再说。”我说。
外面传来脚步声。新一批斥候回来了。
“报告!”一名士兵单膝跪地,“前方发现敌军残部,约八百人,正往黑水坡移动,携带大量辎重。”
我站起来。“通知轻骑,整队出发。步兵随后跟进,保持间距。”
“将军,您这状态……”赵虎想劝。
“闭嘴。”我说,“风字营的兵,什么时候靠躺着赢过?”
他不再说话,转身去安排。
我拿起破军枪,走出议事厅。
阳光照在雪地上,亮得晃眼。我眯起眼,看向北方。
黑水坡不远。只要拿下,就能切断敌军三条补给线。
我跨上马。
马喷了个鼻,熟悉我的重量。
士兵甲牵着自己的马站在旁边。他背上多了个包袱,里面是他从家里捡回来的一块瓦片。
“走。”我说。
马队出发。
蹄声踏在冻土上,一声接一声。
我举枪向前。
队伍加速。
风迎面吹来,带着烧焦的味道和一点点春天的气息。
我们离黑水坡还有十里。
天空晴朗,没有云。
我盯着前方,手握紧枪杆。
枪上有裂痕,但我还能用。
我也还能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