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送行嘱安全，情谊深似海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军营外的长道上已铺满霜色。风无涯站在城门前，破军枪斜握在手，铁甲映着微光。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大军整齐列阵的声音。马蹄轻踏地面，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一切就绪。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内袋。温灵玉贴着心口，旧披风被收进行囊最里层，妹妹的信纸仍没取出。这些东西不重，却压得他呼吸沉稳。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龙辇停在青石道中央，萧云轩走下銮驾。他没穿朝服，只着月白锦袍，腰间东海水玉随步伐轻晃。礼官刚要通传，他摆了手，径直走向风无涯。
他的脚步比平时快。
走到近前，他没有说话，伸手握住风无涯戴着手套的右手。那只手沾着寒霜，冰冷刺骨。萧云轩握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此去务必小心。”他说，“朕等你平安归来。”
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耳中。风无涯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抱拳躬身。
“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他说完，抬头。目光越过萧云轩肩头，望向城楼一角。那里站着一个身影，玄色宫装，金线狐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澹台月没有动。她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指尖微颤。尾戒闪过一道极淡的光，几乎看不见。烬心火在体内轻轻跳了一下，像回应某种召唤。她闭了闭眼，默念一道护命咒印，气息随风送出，无声无息飘向远方。
她没有喊他的名字，也没有挥手。但她知道，他会感受到。
萧云轩松开手时，掌心还留着铁甲的冷意。他看着风无涯，又看了眼城楼方向。他知道她在那儿，但他不能抬头。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出发吧。”他说。
风无涯转身，抬手一挥。帅旗展开，战鼓响起。三千铁甲同时踏步，地面震动。他翻身上马，破军枪横于臂弯，目光扫过前方长道。
马蹄声起，大军缓缓前行。
澹台月站在城楼，看着那一队人影渐行渐远。她的手指还在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体内烬心火开始躁动。那火焰低语着，传来遥远战场的画面碎片——冰谷、黑雾、刀光。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
她不能现在看。天机不可再窥，罗盘已裂。可她必须准备。
她转身离开栏杆，走向凤仪宫深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宫女迎上来，低声问是否需要茶水。她摇头，只说：“把观星台清理干净，备好香炉和血玉残片。”
宫女应声退下。
她走进静室，从暗格取出一块碎裂的血玉罗盘。裂痕贯穿中心，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她指尖抚过裂缝，烬心火顺着经脉流下，渗入玉中。罗盘微微发烫，显出一丝微弱红光。
还不够。她需要更多支撑。
她又取出一枚玉符，是昨夜送出去的那块温灵玉的同源之物。她将它放在罗盘旁，闭眼调息。烬心火燃烧速度变慢，但热度不减。她感到胸口发闷，喉咙有血腥味，但她没停下。
外面传来报时声。辰时三刻，大军已出城十里。
她睁开眼，罗盘上的红光稳定了些。她知道，他正在路上。
萧云轩回到御辇前，侍从递上披风。他没接，站在原地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风吹起他的衣角，东海水玉轻轻晃动。
“陛下。”内侍低声提醒，“该回宫了。”
他没动。“你说，他能回来吗？”
内侍不敢答。
萧云轩终于抬脚上了辇。帘子落下前，他又看了一眼城楼。那个身影已经不在了。
他知道她会做什么。他也知道她付出了什么。
但他不能阻止。就像他不能留下风无涯。
马蹄声渐渐远去，官道尽头只剩一片灰白雾气。风无涯骑在马上，左手按着胸前内袋。温灵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暖得不像石头。
他知道是谁送的。
他也知道，那一道护命咒印，此刻正缠绕在军队上方，无形无影。
赵虎策马靠过来，低声说：“将军，西线斥候刚回报，冰谷两侧未见敌踪。”
风无涯点头。“继续盯。”
“是。”赵虎顿了顿，“您……真觉得皇上刚才那句话，是说给咱们听的？”
风无涯没回答。他抬头看天。朝阳升起，雾气开始消散。前方山路蜿蜒，通往北境雪原。
他知道萧云轩说的是谁。
他也知道，那个站在城楼上的女人，此刻正用命为他点灯。
他握紧枪柄，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今日必须赶到第一哨站。”
队伍提速。风声掠过耳边，带着北方的寒意。
澹台月坐在观星台中央，面前摆着罗盘与玉符。她割破指尖，将血滴在罗盘裂缝处。血珠滚落，渗入玉中，红光骤然亮起。
她闭眼，神识沉入烬心火。
风无涯策马前行，忽然勒马。
他抬头，望向南方天空。
一道极细的金线划过云层，转瞬即逝。
他眯起眼，右手慢慢按上胸口。
温灵玉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