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无涯抵边疆,布置防御坚
风无涯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溅起一片雪尘。前方铁脊关的轮廓在风雪中渐渐清晰,灰黑色的城墙像一头卧伏的巨兽,沉默地横在南北交界处。他抬手抹去脸上冰渣,右脸那道旧伤隐隐发麻,这是天气突变时的老毛病。
身后三千铁甲停步列阵,马匹喘着白气,士兵们低头缩肩,但没人出声。他们知道已经到了。这一路从西岭绕行,翻过两座险坡,踩着薄冰渡河三次,每一步都在赌命。若不是将军突然下令改道,此刻他们早就进了敌人的口袋。
风无涯翻身下马,靴子踩进积雪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快步走向关前坡地,赵虎紧跟其后。两人蹲下身,抓起一把雪下的土搓了搓。
“冻得硬,底下还松。”赵虎低声说。
“扎营不能太靠前。”风无涯站起身,扫视四周地形。断崖在北,冻河在南,中间这条窄道是唯一通路。敌军若来攻,必走此处。他当即下令:“拒马前置,间距三丈,斜插成排。箭楼修在关墙两侧高点,视野要能压住整条道。”
士兵立刻动手拆解辎重车,木板、铁钉、绳索全派上用场。有人抡锤砸桩,有人搬运石块垒基座。风无涯走到关门前,仰头看那两座箭塔。年久失修,木料腐朽,必须重建。
“把备用梁木全用上。”他对工队长说,“天黑前必须立起架子,明早第一班哨就得能在上面放箭。”
工队长点头跑开。风无涯又叫来斥候统领:“三队轻骑现在出发,左路由你亲自带,中路派老李,右路让小陈。每人带十人,前出五里,盯死北洼方向。发现任何动静,立刻回传。”
“是!”
他转身登上关墙,站在最高处眺望北方。雪仍在飘,但风小了。远处山影模糊,看不出是否有埋伏。他知道那个敌将还在等机会。这个人不急,也不乱,和以往遇到的蛮族将领完全不同。
不能再按常理布防。
他跳下墙头,大步走向中军位置。那里已搭起半座帐篷,旗杆竖起,一面黑色“风”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掀帘进去,摊开随身携带的边疆舆图,手指划过冰谷、西岭、北洼几个地点。
赵虎跟进来说:“粮草清点完毕,够撑十天。饮水从冻河凿冰化雪,每日定量供应。”
“够了。”风无涯指着图上铁脊关前的冻河,“传令下去,在冰面凿孔,每隔一丈插一根尖木桩,底部烧焦处理。再埋绊网,用黑布遮盖。千锋阵今天必须布完。”
“要不要加火油?”
“先不点。”他摇头,“敌人要是试探性进攻,我们得让他们吃痛却不至于退回去。留着火油对付主力。”
赵虎记下命令出去安排。风无涯坐到案前,抽出腰间破军枪放在桌上。枪杆冰冷,握把上的缠绳磨得发毛。这把枪陪他八年,杀过多少人自己都数不清。
他起身走出帐篷,沿着防线一段段查看。拒马正在加固,每一根都钉入地下三尺,斜角朝外。箭塔基座已打好,工匠正往上架横梁。他伸手推了推一根立柱,稳如磐石。
“继续。”他说。
走到东侧哨岗时,发现一名新兵把火盆摆在帐外取暖。风无涯走过去一脚踢翻。
“谁让你生明火的?夜里光亮一起,敌骑就能摸到营门口!”
新兵吓得跪地请罪。风无涯没再多说,只让赵虎传令全营:夜间严禁明火,取暖用炭炉密封使用,熄火后必须掩埋余烬。
太阳落山前,三层防御基本成型。第一层是斥候轮巡,二十四人分三组,每两时辰换一次,确保全天候监控。第二层是火力封锁,拒马、尖桩、绊网构成障碍带,两座新建箭塔可交叉覆盖主道。第三层是机动兵力,两千精锐驻守关后高地,随时准备出击。
风无涯亲自带队巡查最后一遍。他检查每一处拒马的牢固度,翻开雪堆确认绊网位置,爬上箭塔试射角度。走到西段防线时,发现一处拒马钉得不够深。
“重新打桩。”他命令值守百夫长。
“将军,天都黑了,明天再……”
“现在就做。”他的声音不高,但没人敢违抗。
直到深夜,他才回到中军帐。身上铠甲未卸,坐在灯下翻看各营报上来的物资清单。赵虎送来热汤,他喝了几口放下。
“北洼方向有消息吗?”
“一个时辰前,右路斥候回报,那边依旧安静,帐篷没动过。”
“越安静越有问题。”风无涯盯着地图,“那个人不会什么都不做。他一定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我们松懈。”他抬头,“或者等天气再变。”
赵虎沉默片刻:“要不要派人夜袭?趁他们不备……”
“不行。”风无涯断然拒绝,“我们现在是守方,不能贸然出击。一旦离开阵地,地形优势就没了。他巴不得我们主动找他。”
他站起身,披上大氅:“我去城楼看看。”
外面雪已停,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几颗寒星。风无涯登上关墙最高处,望着北方旷野。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就像猛兽藏在林子里,静静盯着猎物。
他掏出腰间酒壶,拧开盖子闻了闻,里面装的是清水。他倒掉一半,剩下的也泼在地上。
“不胜不归。”他低声说。
这不是誓言,是决定。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看见他,纷纷挺直身体。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知道将军在看着。这份沉默比任何号令都有力。
风无涯站在风口,任冷风吹透衣甲。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但现在的一切布置,都会决定最后谁能活着回去。
他摸了摸破军枪的枪柄,指尖划过一道刻痕——那是去年冬天,一名阵亡亲兵的名字。
远处,一道微弱的火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他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