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暗桩传密报，政变细节更明了
西角楼的瓦片还在往下掉灰，我站在窗前没动。烬心火在体内缓缓流动，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三声极轻的檐铃颤动——短，急，收尾带一丝拖音。是暗桩的信号，密件到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狐尾步摇。一道无形妖力散开，封锁了殿内空气流动，连烛火都静止下来。这时候不能有半点声音泄露。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低眉顺眼的宫女端着炭盆进来。她穿着粗布裙，鞋底沾着青石粉，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她在炉边跪下添炭，右手悄悄松开，一支银簪落在地砖上，滚了半圈，停在我裙角三寸之外。
我低头，袖子掩面，双瞳泛起微光。妖识顺着地面爬过去，渗进簪身。簪头是空的，里面藏着薄绢，展开只有巴掌大。字是用血混朱砂写的，干了发黑，但还能看清。
“腊月初七子时，南门开启。”
“礼乐司焚香为号，三炷香尽，火起观星台。”
“乙献虎符于东华门外，接应城外兵马入城。”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宗亲七爷已在义庄候命，粮草三日运毕。”
我闭眼，烬心火灼烧记忆，翻出重臣乙去年呈上的奏章。那上面盖的私印，印泥颜色偏红，因掺了辰砂。眼前这份拓痕完全一致，连边缘磨损的位置都一样。
是真的。
我睁开眼，把簪子收回袖中。宫女起身退下，动作如常，没有多看我一眼。她是春桃训练的人，不会说话，只会照做。
我走到案前坐下，从袖子里摸出萧云轩昨夜给的兵权令符。玉简还在，上面刻着“羽林卫副统领以下，听调令行事”。我把它放在左手边，右手提笔，蘸墨写了一道巡查令。
“奉旨查核东华门仓廪出入，户部即刻备档待查。”
字迹工整，不用花哨手法，就是一道普通公文。但我用妖力凝墨，每一笔都带着压制气息，谁敢拦，谁就得当场吐血。
我叫来心腹宫人，是个老嬷嬷，脸上有疤，不爱说话。我把令符递给她。“去户部稽查档房，要他们交出最近十天所有粮草调拨记录，特别是运往城外义庄的。一个时辰内回来。”
她点头，转身就走。
我坐在原位没动。右手伸到耳后，摘下左耳的狐形坠饰。它通体漆黑，只在尖端有一点红光。我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坠子化作一缕烟雾，从窗缝飘出去，直奔城南。
重臣乙住在那里。
半个时辰后，老嬷嬷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抄录的账册。我接过一看，乙名下三次调粮，每次五百石，名义是赈济流民。可流民名录是空白的，签字画押的地方也只有乙一个人的印章。
没有经办人，没有接收人，没有地方官印。
假的。
我放下账册，闭眼运转烬心火。妖识顺着刚才那缕烟雾延伸过去，附着在乙的玉带上。他正在书房踱步，嘴里低声念着什么。
我集中精神，听清了。
“子时三刻，东华门启钥，换防口令‘风起云涌’，回应‘龙腾虎跃’。”
这不是禁军的换防暗语。这是敌人的。
我睁开眼，手指敲了下桌面。
证据齐了。
密报、账册、口令，三样东西摆在一起，拼出一张完整的图。乙不是被动卷入，他是政变的核心枢纽。南门是诱饵，观星台放火是制造混乱，真正的杀招是东华门。他掌握粮草调度权，又能接触虎符，还能安排换防口令，说明他在朝中地位极高，且长期布局。
更可怕的是，他说的“宗亲七爷”，是先帝庶弟的儿子。他们要立新帝，不是夺权，是要换国本。
我站起身，把三份材料收进暗格。然后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铜牌，上面刻着一只狐狸头。这是我在宫里埋的最后一个暗桩的信物。我一直没动他，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我捏碎铜牌，低声说：“盯住乙府后门，有人进出立刻回报。”
做完这些，我重新坐回案前。
现在的问题不是抓不抓，而是怎么审。
乙位高权重，不能明抓。一旦惊动背后的人，整个计划就会崩。我得让他自己走进来，走进一个只有我能控制的地方。
我想了想，提笔又写了一道文书。
“今岁粮务繁重，户部压力甚巨。特召户部尚书乙酉申时入宫，共议冬储之事。”
署名写了“奉旨”，盖上我自己的凤印。这不算假传圣旨，因为我有临时调令权。只要我不说这是皇帝的意思，谁也不能说我越界。
时间定在申时，还有一个半时辰。
我让宫女把文书送去乙府，自己则去了内室。打开衣柜，取出一件玄色宫装换上。这件衣服金线绣满狐纹，能增强妖力运转。我又把狐尾步摇重新绾进发间，确保每一步走动，它都会轻轻晃动，提醒我保持清醒。
然后我回到主殿，在屏风后坐下。
烬心火在体内缓慢燃烧，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提醒我时间在走。我盯着门口，等着那个名字叫乙的男人走进来。
他知道我要见他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但他一定会来。不来，就等于承认有问题。来了，我就有办法让他开不了口再出去。
我伸手摸了下胸口，那里有一道旧伤，是当年被破军枪划的。现在不疼了，但每到关键时刻，它就会发热。
就像现在。
外面传来脚步声，轻而稳，是宫女回来了。
“娘娘，乙大人接到文书，正在更衣，片刻就动身。”
我点头。
“传令下去，东六宫各门关闭，非持令者不得出入。羽林卫换防提前一个时辰，由我亲自点卯。”
“是。”
她退下。
我站起来，走到屏风前。外面的光线照进来一半，另一半落在地上，像切开的一刀。
我看着那条光影，低声说：“你们要的乱世……我给你们掀开一角。”
门外传来通报声：“户部尚书乙，求见妖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