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夜探敌情,狐火灼穿假面人
夜风掠过宫墙,我站在使团驿馆外的屋脊上,手中那半片烧焦的纸灰还在发烫。烬心火在体内低烧,提醒我刚才拼合的铜片不是假象。母印存在,就说明敌国的人还没走干净。
禁军已经撤了封锁,火也灭了,西厢表面看去只是被烟熏黑了些。可我知道不对。地面残留的灵力波动是死的,像是被人刻意抹平过。真正的痕迹藏在下面。
我蹲下身,指尖划破掌心,一滴血落入瓦缝。血珠没有往下渗,反而逆着砖纹向上爬了一寸,停住。我顺着那道裂痕往前走,直到血线垂直向下,指向地底某处。
这里有入口。
我收拢气息,妖力回缩至丹田,整个人像水一样沉下去。白狐形态无声落地,四爪踏在残瓦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屋顶破了个小洞,正好够我钻进去。
密室在地下三丈,入口被一块活动石板盖着。我用尾巴轻轻掀开一条缝,往下看。里面点着两盏幽绿的灯,照出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一人背对门口坐着,穿的是宫女服饰,身形瘦弱,头垂得很低。
另一个穿着青袍,是白天那个使者。他手里拿着那枚铜片,正在说话。
“计划有变,她发现了母印。”
宫女没抬头,声音却清冷:“不重要。只要明澈的幻象能撑到子时,信号就能传出去。”
我耳朵一动。明澈?那个道士?
使者压低声音:“但她刚刚认出了玉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开始怀疑宫里的内应了。”
“那就让她怀疑。”宫女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沈玉容。
我盯着她的脸,却没有立刻行动。这太容易了。一个被关进冷宫的女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她的呼吸节奏不对,胸口起伏得太慢,像是靠外力维持生命。
我退后一步,尾巴尖轻轻碰了碰墙边的一面铜镜。镜面冰冷,背面刻着细密符文。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镜背上。血刚接触铜面就冒起黑烟,镜中影像扭曲了一下。
原本映出的是沈玉容的脸,现在变了。
是一个年轻道士的脸。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脖颈后面有一道长长的鞭痕,从衣领下延伸出来,一直没入发际。
明澈。
果然是他。玄明子的替身,能用阴阳眼窥见真形的人,现在却被当成传信的傀儡。他的意识被困在某个地方,靠幻术投影维持假象。
我收回尾巴,正要离开,忽然察觉头顶有动静。
灰尘从梁上落下,极轻,但逃不过我的耳朵。
有人在上面。
我猛地侧跃,几乎同时,一道寒光擦着我刚才的位置斩下。木屑飞溅,地上留下一道深痕。我翻身站定,尾巴一甩,狐火燃起,照亮整个角落。
梁上站着一个人,全身裹在黑衣里,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她手中握着一把短匕,刀刃泛着暗红光泽。那是朱砂混合毒药炼成的蚀骨匕,专破妖族护体灵气。
真正的沈玉容。
她没看我,目光落在桌上的铜镜上。镜中还残留着明澈的脸,正慢慢消散。
“你毁了我的阵。”她说,声音沙哑,“三年前你在边关救的那个孩子,就是他吧?”
我没回答。她在拖延时间。
她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左臂。鲜血涌出,滴在地面裂缝里。那些裂缝立刻开始蠕动,像是活了过来。
这是血引阵。用人血激活埋藏的咒印。
我瞬间明白她的目的——不是杀我,是启动密室里的机关,把信息送出去。
我冲上去,尾巴横扫,火焰直扑她面门。她抬手格挡,袖子烧焦,露出手腕上一圈疤痕。那是诅咒木偶留下的印记,和我在春桃搜出的那些一模一样。
她不是一个人在行动。宫里还有人配合她。
我逼近一步,双耳竖起,锁定她每一次呼吸的间隙。她动作很快,但带着伤。刚才那一刀是自残,也在消耗她的体力。
她后退半步,脚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我抓住机会,尾尖点地,整条尾巴化作火鞭抽下。她举匕格挡,火星四溅,匕首被震开,人也被逼到墙角。
就在这时,她嘴角忽然扬起。
“你以为……只有你在听?”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至少五六个,正快速靠近西厢。
是调虎离山。
我回头看了一眼球形入口,又看向她。她盯着我,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笃定。
我知道她在等什么。等援兵,等信号传完,等我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我转身就走。尾巴一卷,带起一阵火风,封住入口。狐火不会烧塌房子,但能阻断灵力流动,暂时切断阵法连接。
我从破瓦跳上屋顶,刚站稳,就看见远处宫墙上闪过一道影子。那人披着斗篷,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走得极快。
是明澈?还是他的躯壳?
我没追。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密室里留下了什么。
我重新降落在西厢顶上,用爪子拨开几块瓦片。下面的地砖已经被血染黑,裂缝中渗出淡淡的腥气。我低头仔细看,在最不起眼的一角,发现了一小片纸灰。
我用爪子勾出来。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中间还能辨认出半个火漆印。
牡丹纹。
和第202章我在废后旧部那里找到的书信封缄完全一致。
这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印章。它早就存在于宫中,而且多次用于传递密信。沈玉容不可能单独完成这一切。背后一定有更高层的人在配合。
我捏紧纸灰,抬头望向皇陵方向。那里埋着先帝,也藏着前朝最大的秘密。玄明子曾在那里设坛作法,而明澈,正是从乱葬岗被捡回来的。
如果他是棋子,那谁是执棋的人?
风忽然大了。我耳朵微颤,听见东南角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枯叶。
我立刻伏低身子,收敛气息。宫墙外不该有落叶。今早刚下过雨,地面还湿着。
那个人回来了。
我慢慢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月光被云遮住,那边一片黑暗。但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我。
我握紧纸灰,手指收紧。烬心火在体内翻腾,随时准备燃烧。
对面的黑影动了。他抬起手,似乎想摘下兜帽。
我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