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凤椅承权，后位初掌风云变
我坐在凤椅上，手还搭在扶手上。北境的奏报已经送走影鸦，我的指节微微发紧，尾戒里那股熟悉的热流缓缓回荡，压住了体内残余的震荡。
烬心火安静了，但记忆没有散。
刚才触碰凤椅刻痕的一瞬，画面冲进脑海——黑袍女子站在同样的位置，身后九条尾巴燃烧成灰，她回头看了一个人类帝王一眼，然后引火焚身。那一眼，和我在长廊尽头看见萧云轩握剑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不是第一个坐在这里的妖。
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收回手，指尖在扶手划痕上来回摩挲。这道凹槽深得异常，像是有人用尽力气刻下最后一笔。前朝妖妃死前，是不是也想过要留下什么？警告？遗言？还是不甘？
烬心火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回应。
我没有睁眼，只是闭目片刻。再睁开时，瞳孔深处泛起一点琥珀色的光。
百官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广场空了一半。萧云轩站在我身侧，没有说话，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左臂的龙纹还在微光闪烁，那是昨夜我用烬心火唤醒的印记，也是我们之间唯一不需要言语就能相通的东西。
他忽然抬手。
内侍捧着一份黄绸诏书走上台阶，声音清朗：“奉陛下口谕，皇后监国。”
全场静了一瞬。
礼部尚书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出声。几位老臣 exchanged 眼神，有人低头，有人皱眉。没人敢当场反对，但也没人跪拜应和。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制。
可祖制也说，妖不得入宫。
我抬了抬下巴，没有看任何人，只看着前方九霄殿的方向。玄色宫装上的狐纹金线随着光线流转，像是活的一样。我不需要他们现在就服气，我只需要他们记住这个时刻。
萧云轩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太和殿前：“朕与皇后共理乾坤，非虚言。自今日起，六宫事务、边报军情、民生奏疏，皆由皇后先行批阅。”
他又说：“她是朕的共主，不是宠妃，更不是摆设。”
他说完，转身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点头。
那一刻，我知道，权力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我还没有真正出手，但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春桃从侧阶快步上来，脚步很轻，脸色发白。她低着头，走到台前单膝跪下，声音压得很低：“娘娘，六宫嫔妃……集体绝食了。”
我没动。
“她们说，不愿受妖后管辖，宁死不受辱。”
我依旧没动。
但瞳孔里的琥珀色加深了。
妖力顺着我的视线扩散出去，穿过重重宫墙，直入各宫妆奁深处。我不需要亲眼去看，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感知到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
我“看”到了。
每间偏殿的梳妆盒底，都藏着一个小木偶。红绳缠身，针扎七窍，背后写着生辰八字。有的名字已经被墨涂黑，但还能辨认出是谁。
这不是普通的诅咒。
材质不对。
我集中精神，让妖力贴近其中一个木偶。纹理细密，带有银丝般的脉络，表面光滑却不反光。这种木料……三年前敌国进贡过一批寒檀，后来因含毒被禁用，宫中仅存少量，归尚器局统一保管。
谁能在今天同时拿到这批木料，并做成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诅咒物？
只有两种人：管库的人，或者……早就准备好了的人。
我收回妖力，指尖轻轻敲了下凤椅扶手。
尾戒微光一闪，一道指令已传向影鸦残部。
不能动。不能查。至少现在不能。
我要让这些人以为，她们的动作没有被发现。
春桃还跪着，手藏在袖子里，似乎拿着什么。我没有让她起身，也没有问她手里是什么。有些事，不能在明面上处理。
萧云轩察觉到异样，低头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人还不明白，什么叫‘监国’。”
他懂了我的意思，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再闹一闹。等她们发现饭送不进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谁掌着六宫钥匙。”
我说：“饭照常送。一碗不少。”
他挑眉。
“但每一碗，都要经过凤仪宫验过才能进各宫。”我说，“我要让她们知道，连饿自己，也要经我允许。”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比我想的狠。”
“我不是狠。”我说，“我是不想再有人用这种方式试探底线。”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是东六宫方向。
一名小宫女跌跌撞撞跑来，在阶下扑通跪倒：“启禀陛下、皇后！德妃娘娘晕过去了！还有三位答应也倒下了！说是……绝食太久……”
我没起身。
春桃抬头看我，眼里有惊也有敬。
我知道她们晕得不是时候，也不是偶然。
这是逼宫。
用身体当武器，用性命当筹码，逼我松口，逼我退让。
可她们忘了，我见过真正的生死。
千年前，万妖跪伏，女王焚身殉世，都没能让人类收回屠刀。如今几个嫔妃断顿一天就喊着要死，就想动摇我的地位？
我慢慢站起身，裙摆铺开，玄色绣金狐纹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我没有看那个报信的宫女，而是看向春桃：“你袖子里拿的是什么？”
她一颤，低头打开手掌。
是一块烧焦的木偶残片，只剩半截身子，钉子还在上面。
“我在宜秋宫外捡到的。”她说，“有人想烧掉它，火没点起来就被浇灭了，剩下这个。”
我接过。
指尖抚过那截焦木。
寒檀没错。
而且，这上面的咒印手法，不是宫中流传的样式。更像是……敌国巫祭用的逆魂阵。
但我不能说。
现在不能。
我把残片收进袖中，重新坐下。
“去告诉各宫。”我说，“本宫知道了。饭照送，人照救。但凡再有人晕倒，直接抬去太医院，记在她们自己名下。”
我又说：“从明天起，六宫晨昏定省，缺一人，罚一宫。”
春桃低头应是，退到阶下。
萧云轩站在我旁边，低声问：“你不打算处理？”
“处理？”我看着九霄殿的方向，“这才刚开始。我现在动手，只会让她们觉得我怕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
我抬起手，轻轻按在凤椅扶手上。
那道刻痕还在。
前朝妖妃死在这里。
而我活着坐上了这个位置。
“等她们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我说，“等她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我闭上眼，烬心火在体内缓缓流动。
我不是来争宠的。
我不是来当贤后的。
我是来掌权的。
谁挡路，谁就得让。
春桃站在阶下，袖中还藏着另外三个木偶样本。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沙尘的气息。
我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我的手放在凤椅扶手上，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