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笔钱怎么花(1 / 1)

一亿两千万到账后的第三天,我在办公室的白板上画了两个圈。

左边圈里写“急用”,右边圈里写“长远”。孙怀圣、林爱国、陈默、刘健、柳青、张子轩围在桌前,每个人都盯着那两个圈,像盯着刚出炉的烫手山芋。

“先说急用。”我敲敲左边,“冷链升级项目,合同签了,预付款要三千万;青河土壤修复,首期五百万;下个月发工资和供应商款,八百万。加起来四千三百万。”

林爱国在笔记本上快速计算:“实际需要四千五百万,留两百万应急。”

“那就四千五百万。”我在“急用”圈里写下这个数字,然后看向右边,“剩下的七千五百万,怎么花?”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每个人都有一肚子想法,但谁都不敢先说——钱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陈默先开口,声音不大:“文创这边我想升级设计中心的设备,再招几个资深设计师。现在我们的产品有点同质化了,需要突破。”

“多少钱?”

“设备两百万,人力一年三百万,再加五十万培训费,五百五十万左右。”他说完,看了眼其他人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不多,但文创是我们的引流入口,不能省。”

刘健紧接着说:“电商平台要扩容。双十一快到了,服务器得升级,仓储要扩建,物流得提前签协议。去年我们因为运力不足,损失了两百万订单。”

“预算?”

“八百万。”刘健说得很快,“其中三百万是技术投入,五百万是渠道建设。另外我想做直播带货,得搭团队、买设备、培训主播,再加两百万。”

这就一千五百万了。

柳青推了推眼镜:“畅达科技的数字平台,需要对接全省十八个冷链节点,系统架构要重构。之前因为资金问题,有些模块是凑合用的,现在得重做。”

“重做要多久?”

“六个月。预算一千两百万。”柳青顿了顿,“但做完后,运营效率能提升30以上。”

张子轩一直没说话。我看向他:“子轩,永丰那些老厂区的改造,你有什么想法?”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永丰在省内有七个老厂区,大部分都闲置着。我想挑三个位置好的,改造成‘农业综合体’——底下是冷链仓储,中间是加工车间,顶楼是体验中心和办公区。这样能盘活资产,也能给当地创造就业。”

“预算呢?”

“一个点大概八百万,三个两千四百万。”他说完,又补充,“但这笔钱可以分批投,先做一个样板。”

孙怀圣忍不住了:“你们都往外出钱,我呢?行政后勤这一块,园区要扩建,宿舍要装修,食堂得升级,车辆要换新——哪样不要钱?算下来,最少五百万!”

一圈说下来,总需求已经超过六千万。而可用的,只有七千五百万,还得留一部分流动资金。

我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说“钱多也愁”。不是愁没有,是愁怎么分——每个需求都合理,每笔投入都有回报,但盘子就那么大,你得做选择。

“这样,”我放下笔,“我们不急着今天定。每个人回去做一份详细方案,包括:投入多少钱,预期产出多少,回报周期多长,风险点在哪里。三天后,我们按投资回报率排序,优先投回报高、周期短、风险低的。”

“那要是有冲突呢?”刘健问,“比如电商要八百万,文创要五百万,但钱只够一个?”

“那就看谁的价值更大。”我说得很直接,“山川现在不是小作坊了,每一分钱都得算清楚。情怀要有,但账更要算明白。”

众人点头,各自散去准备方案。只有张子轩留下来。

“林总,”他犹豫着开口,“永丰那三个厂区的改造我是不是要得太多了?”

“不多。”我摇头,“但那两千四百万,得分期。你先做一个样板,做成了,我们再投第二个、第三个。”

他松了口气:“谢谢。”

“不过子轩,”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做这个方案,有多少是出于商业考虑,多少是想为你父亲留下点什么?”

他愣了下,然后苦笑:“瞒不过您。确实我想让那些老厂区活过来,想证明永丰留下的不是烂摊子,是可以重生的资产。但我也算过账——改造后的农业综合体,租金收入、服务收入、增值收入,五年内能回本。”

“那就做。”我拍拍他的肩,“但记住,做的时候,别老想着‘这是永丰的’,要想着‘这是山川的’。过去要尊重,但路要往前看。”

他用力点头。

三天后,方案齐了。会议室里,每个人的ppt都做得精美,数据详实,但气氛反而比三天前更紧张——因为要排名,要取舍。

林爱国做裁判,把六份方案按“投资回报率”从高到低排:

第一,柳青的数字平台,预期年增效三千万,回报周期两年。

!第二,刘健的电商扩容,预期年增收五千万,但回报周期三年(因为要投入市场推广)。

第三,陈默的文创升级,预期年增收两千万,回报周期两年半。

第四,张子轩的农业综合体(第一个点),预期年收入八百万,回报周期五年。

第五,孙怀圣的后勤升级,属于成本中心,不直接产生收益。

第六,青河土壤修复,纯投入,没经济回报。

排名一出,孙怀圣先嚷嚷了:“我这后勤咋就成成本中心了?宿舍好了员工才留得住,食堂好了大家才有力气干活,这不是效益?”

“是间接效益。”林爱国扶了扶眼镜,“但财务上没法量化。”

“那青河修复呢?”陈默问,“也没效益,咱们就不做了?”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站起来,走到白板前,在原来两个圈旁边,又画了第三个圈,写上“责任”。

“山川的钱,要分三块花。”我指着三个圈,“第一块,急用,保证公司正常运转;第二块,发展,投到能赚钱的地方;第三块,责任,投到该做的事上——哪怕不赚钱。”

我在“责任”圈里写下第一个项目:“青河土壤修复,五百万,必须花。这不是投资,是赎罪,是对土地的承诺。”

又写下第二个:“后勤升级,孙总说的对,员工吃好住好,才有战斗力。这笔钱,该花。”

最后写下第三个:“永丰老厂区改造,第一个点,八百万。这不是商业决策,是情义——对永丰那些老员工的情义,对那片土地的情义。”

我看着所有人:“所以分配方案是:急用四千五百万,发展四千万(数字平台一千两百万,电商扩容八百万,文创升级五百万,留一千五百万机动),责任一千五百万(土壤修复五百万,后勤五百万,永丰改造五百万首付款)。剩下两千万流动资金。”

“四千万发展资金里,”我顿了顿,“柳青、刘健、陈默,你们按排序分,但都要砍预算——柳青减到一千万,刘健减到六百万,陈默减到四百万。不够的部分,自己想办法提效降本。”

陈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头:“行,我重新做方案。”

刘健也咬牙:“六百万也够,我把直播带货先放放。”

柳青最平静:“一千万可以,但工期要延长到八个月。”

“可以。”我拍板,“就这么定了。爱国,今天开始走付款流程。孙总,后勤升级你抓紧,下个月我要看到新食堂。”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去忙。林爱国留下来,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林总,”他压低声音,“这么分是不是太讲情义了?那一千五百万责任投入,如果投到发展上,能多赚不少。”

我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正在施工的冷链升级工地。工人们戴着安全帽,在秋日的阳光下忙碌,电焊的火花时明时灭。

“爱国,你还记得咱们创业第二年,最困难的时候吗?”

“记得。账上只剩三万块,工资都发不出。”

“那时候,陈默为了省钱,自己学做包装设计;刘健为了跑客户,一个月瘦了十斤;孙怀圣把他结婚的钱先拿来垫了货款。”我转过身,“如果那时候,我只算投资回报率,只投最赚钱的事,咱们走不到今天。”

林爱国沉默了。

“企业做到一定程度,账就不能只算钱了。”我继续说,“要算人心,算情义,算长远。青河那片地,我们不修复,也能找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但良心过不去。永丰那些老厂区,我们不改造,也没人说啥,但那些等了一辈子的老员工怎么办?”

“我懂了。”林爱国点头,“就是有点心疼钱。”

“钱花了还能赚,人心散了,就聚不回来了。”我拍拍他,“去忙吧。对了,高启明那边,董事会时间定了吗?”

“定了,下周三。他上午到,下午开会。”

高启明。这个故都来的投资人,下周就要正式进入山川的决策层了。我对他始终有种复杂的感觉——他太好了,好得不真实。但那一亿两千万是真金白银,董事会席位也是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的。

周三转眼就到。

高启明是上午十点到的,没带团队,就一个人,拎着个简单的行李箱。他穿了件浅灰色毛衣,外面套了件休闲西装,看起来不像来开董事会,像来度假。

“林总,我又来蹭饭了。”他笑着握手,“这次打算多待几天,好好看看你们的项目进展。”

“欢迎。”我带他去园区转了一圈。冷链升级工地已经热火朝天,青河修复区的蜈蚣草长高了一截,文创中心里新到的设计设备正在调试。高启明看得很仔细,不时问些问题,都问在点子上。

中午在食堂吃饭。他特意要了员工餐,吃得津津有味:“这味道,比我在北京吃的那些高端餐厅实在。”

饭后,下午两点,第一次董事会。

会议室里就五个人:我、林爱国、柳青(作为技术代表)、张子轩(作为永丰重组代表),以及高启明。按照公司章程,董事会五人,我们占四席,高启明占一席,重大事项需要四票通过——也就是说,他有一票否决权,但我们有绝对多数。

会议开始,我先通报了资金分配方案。高启明听得很认真,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林总,”等我讲完,他开口,“这个分配,我基本同意。但有个问题——那一千五百万责任投入,在财务报表上怎么体现?”

林爱国回答:“计入当期费用,会影响今年利润。”

“会影响上市申报吗?”

“会。但我们可以做说明,这是特殊事项支出。”

高启明点点头,没再追问。但我注意到,他刚才问的时候,眼神里有种审视的味道——不是质疑,是评估,像在称量我们的决策分量。

接下来讨论具体项目。柳青汇报数字平台进展,刘健(列席)讲电商规划,陈默(列席)展示新产品设计。高启明偶尔插话,问题都很专业:“系统并发量能到多少?”“客户留存率怎么提升?”“设计专利布局完整吗?”

会议进行了三个小时。结束时,高启明做了总结发言:

“今天听了这么多,我更确信投山川是正确选择。”他看着我们,“你们在做一件很难的事——既要把企业做大,又要守住初心。这一千五百万的责任投入,就是初心的体现。我支持。”

他顿了顿:“但我也有个建议——这些投入,不仅要花,还要说。青河土壤修复的过程,可以做成纪录片;永丰老厂区的改造,可以搞开放日;后勤升级后员工生活的改善,可以发在公众号上。要让消费者看到,山川不只卖产品,更负责任。”

这个建议,和苏雨晴之前说的一样。

“高总说得对。”我点头,“我们已经在做了。雨晴的工作室正在策划一系列品牌故事,重点就是责任和透明。”

“雨晴”高启明笑了,“她从小就倔,认准的事一定要做成。现在做品牌策划,倒是适合她。”

散会后,高启明说想去青河看看修复现场。我让张子轩陪他去。

他们走后,林爱国凑过来:“林总,你觉得高总这人怎么样?”

“很专业,很有想法。”我实话实说,“但总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

“什么话?”

“不知道。”我看着窗外他们远去的车,“但资本从来不会无条件支持情怀。他今天这么痛快地认可那一千五百万责任投入,要么是真认同我们的价值观,要么是另有所图。”

“图什么?”

我摇头。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傍晚,张子轩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我问。

“高总在青河问了很多问题。”张子轩坐下来,声音发沉,“不光是修复技术,还问了当年永丰建厂时的细节,问那些老员工现在在哪儿,问县里对这件事的态度。问得太细了。”

我心里一紧:“你怎么回答的?”

“照实说的。但”他犹豫了一下,“他最后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历史问题要处理干净,但也要注意方式。有时候,挖得太深,会挖出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皱起眉。这话什么意思?是提醒,还是警告?

“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说完就上车回县城了。”张子轩看着我,“林总,我觉得高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永丰的,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想起那封匿名邮件,想起高启明复杂的过去,想起他那种永远从容淡定的表情。这个人像一口深井,你看得到水面,但不知道底下有多深。

“不管他知道什么,”我说,“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永丰的历史问题,该处理的处理,该公开的公开,不隐瞒,不逃避。只有这样,才不怕任何人挖。”

话虽这么说,但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放高启明的话:“挖得太深,会挖出意想不到的东西。”

永丰到底还藏着什么?除了土壤污染,除了那份没生效的补贴协议,还有什么?

而高启明,这个从故都来的投资人,他到底想从山川得到什么?真的只是一笔财务投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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