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毒火(1 / 1)

红袖走后,许嘉竹站在原地没动。那块布条还在她手里,边缘焦黑,猴子抱桃的图案歪歪扭扭。她盯着看了两秒,抬手塞进怀里。这记号她认得——小时候在猴群,她常拿树枝在地上画这个,说是“俺家地图”。

她转身往死牢走,九节鞭在腰上晃。脚步比平时重,但不是因为生气,是怕自己一放松就会想太多。刚才死士影喊她姐姐,脸又像裴无垢……这些事不能细想,一想就乱。

牢门吱呀打开,霉味混着血腥气扑出来。三皇子被关在最里面那间,铁笼子焊死,他蹲在角落,双手抱着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睛通红。

“你来了?”他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裴先生说,你最爱管闲事。”

许嘉竹没理他,径直走向隔壁牢房。死士影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嘴角溢血,胸口微微起伏。守卫小声说:“刚咬破舌下毒囊,我们拦不住。”

她蹲下来,伸手探鼻息。还活着,但气若游丝。

“他要是死了,你们也别活了。”她说完站起身,正好玄冥掀帘进来,披风都没脱,手里拎个青瓷小瓶。

“我闻着味儿就赶来了。”他拧开瓶塞闻了下,“北戎的‘断魂散’?这玩意儿沾一点都能让人抽搐半个时辰,他能撑到现在,算命硬。”

他说着直接跪地,一手捏住死士影下巴强行撬开嘴,另一手把药水灌进去。液体流到喉咙时,死士影突然呛咳,身体弹了一下。

“别吐出来!”玄冥压着他肩膀,“这药只能压毒,不能解毒。你想说话就得先活过今晚。”

死士影没睁眼,但手指动了动,像是在回应。

玄冥皱眉,伸手进他嘴里摸,动作粗暴得像掏井底石头。几息后,他抽出两根手指,夹着一块湿透的羊皮纸,半边染血,已经发黑。

“还真藏着东西。”他甩了甩纸片,“命都不要了也要留这个,看来比命还金贵。”

许嘉竹接过纸,指尖沾到血,黏糊糊的。她举到火把前看,什么也看不清,血渍和焦痕混在一起,像块烂抹布。

“没用了吧?”三皇子在笼子里大笑,“烧过的纸还能看出花来?你们真是蠢得可爱!”

许嘉竹还是没理他。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那一瞬间,体内那股奇怪的气息动了——不是力气,也不是内功,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风吹过树叶缝,自动告诉她哪里能走、哪里会撞。

她把手掌摊开,把羊皮纸悬在上面,轻轻催动气息。微弱的气流从她掌心升起,贴着纸面扫过,不急不躁,像有人在用扇子慢慢扇风。

血迹开始变干,边缘卷起。

玄冥瞪大眼:“你这又是哪门子邪术?”

“少废话。”她额头冒汗,“快好了。”

果然,几息之后,原本糊成一团的地方渐渐显出线条——一道弯曲的槽,连着个圆仓,下面还有可折叠的支架。图纸残缺,但结构清晰。

“这是……”玄冥凑近,“引信槽?火药仓?这不是普通的火器,是能拆能装的弩机!”

许嘉竹点头。她看到右下角有个印记,残了一半,只剩个蜷着身子的动物轮廓。她一眼认出来——狸猫。和裴无垢衣服上绣的一模一样。

她手指收紧,纸角差点撕裂。

“他早有准备。”三皇子突然安静下来,声音变得很轻,“那天他给我喝茶,说:‘真正的火不在炉里,在人心。’我还以为他在讲丹道……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许嘉竹转头看他:“图纸藏在哪?”

“梦里。”他笑了,“他说,等你找到梦的入口,就能看见火怎么烧起来。”

她说:“我不信梦。”

“可我相信。”他眼神涣散,“我每天都在梦里看见城塌了,火从地下冒出来,烧得人都变成黑炭……你说,那是预兆吗?”

没人回答他。

许嘉竹把羊皮纸小心折好,塞进胸前暗袋。那里还躺着红袖给的布条,现在两张纸贴在一起,一个烫,一个凉。

“这图不能给别人看。”她说。

玄冥懂她的意思:“内阁里有眼线,七宫也不干净。你现在只能信自己。”

“那就够了。”她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我现在不信别人,只信证据。”

玄冥忽然低声说:“如果这图真是裴无垢画的,那他要烧的就不止一座府邸了。”

许嘉竹没接话。她看向死士影,那人still躺在地上,嘴唇发紫,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他还活着?”

“暂时。”玄冥收起药瓶,“我让人把他移到地下医室,继续吊着命。万一他醒,说不定能说点真话。”

“要是他说我是他姐姐呢?”她问。

玄冥一顿:“那你得想清楚,你是要抓凶手,还是要认亲戚。”

她冷笑:“我要的是真相。谁挡路,我就打碎谁。”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牢门在身后关上,铁链哗啦响。她脚步没停,穿过长廊,经过两排火把时,左手按了下胸口——图纸贴身放着,隔着衣料能感觉到它的形状。

走到出口台阶前,她停下。

玄冥跟上来:“你不回寝宫?”

“回去干嘛?吹灯睡觉,梦见裴无垢给我递火把?”她翻白眼,“我现在脑子清醒得很。有人想玩火,那就让我看看,是谁先被烤熟。”

玄冥笑了下:“你越来越像你师父了。”

“少套近乎。”她回头瞪他,“你当年罚我扫茅房的时候,可没说我像你。”

“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还偷喝我藏的酒?”

“那也是为你好——让你学会藏严实点。”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哼了一声,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许嘉竹独自走向宫道深处。夜风穿巷,吹得她衣角翻飞。她摸了下腰间匕首,刀柄上那个“裴”字早就磨花了,但她还记得是谁刻的。

快到拐角时,她忽然回头。

没人。

但她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动了。就像那张纸上的火器图,明明残缺,却已经能照见一场大火的轮廓。

她继续往前走,右手一直贴着胸口,仿佛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前方宫灯昏黄,照出她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的脚步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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