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
“交过。三年前在雁门，我带三千人遇上一千鲜卑骑，血战一场，各自退去。”
“那一战，我军伤亡多少？”
魏续沉默片刻：“八百。”
“鲜卑呢？”
“估计四五百。”
吕擎点头：“这就是问题。汉军与胡骑野战，往往伤亡更大。不是汉军不勇，而是战术不对。”
曹性来了兴趣：“怎么不对？”
“胡骑来去如风，擅长骑射。我军多是步卒，列阵而战，追不上，打不著，只能被动挨打。”吕擎道，“所以，要破胡骑，就得让他们停下来，或者冲进去。”
“冲进去？”
“对。”吕擎眼中闪过寒光，“鲜卑骑兵作战，往往是外围骑射，待我军阵型松动，再冲锋破阵。那我们就不给他骑射的机会——以重甲步兵正面硬扛箭雨，以精锐骑兵直冲中军，斩将夺旗。”
魏续思索：“可鲜卑有一万骑”
“所以他一定会分兵。”吕擎笃定，“檀石槐不是莽夫，他知道虎贲军的名声。面对五千汉军，他不可能一万骑全压上来，那样施展不开。他会分兵包围，多路进攻。”
“那我们”
“将计就计。”吕擎一抖缰绳，“到了河西再详谈。驾！”
马匹加速，在月色下疾驰。
魏续和曹性跟在后面，心中震撼。这个年轻人，对战局的分析如此透彻，对敌人的心理把握如此精准
或许，这一战真有胜算。
三月十八，河西，离石城。
校场上，五千将士列阵肃立。
两千虎贲军玄甲长戟，杀气凛然。三千河西郡兵虽稍逊一筹，但军容严整，眼神坚毅——这三千人里，有一千是虎贲军老卒混编训练出来的，已非寻常郡兵可比。
点将台上，吕擎一身戎装，左右分别是吕布、魏续、曹性、徐荣、张辽、高顺。
台下，五千双眼睛望着他。
“弟兄们，”吕擎开口，声音传遍校场，“鲜卑一万骑来了，要踏平河西，要烧我们的家，要杀我们的亲人。”
台下寂静。
“你们说，怎么办？”
“战！战！战！”五千人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好！”吕擎抬手，“这一战，我们要打的不是守城战，是野战。在草原上，在骑兵最擅长的战场上，打败他们！”
他顿了顿：“我知道，有人担心，五千对一万，能赢吗？我现在告诉你们——能！因为我们是虎贲军，是河西子弟兵！因为我们身后，是父母妻儿，是家园田地！”
“更因为，”吕擎拔剑指天，“这一战，我要让鲜卑人记住——汉家土地，寸步不让！汉家儿郎，血性仍在！”
“不退！不退！不退！”
声浪如潮。
吕擎收剑，开始部署。
“吕布、张辽，领一千虎贲军为先锋，明日出发，至野狐岭设伏。鲜卑大军必经此地，我要你们先挫其锐气。”
“诺！”吕布、张辽领命。
“魏续、徐荣，领两千郡兵为中军，在青石滩列阵。那里地势开阔，利于骑兵冲锋——但也利于我军结阵。”
魏续一怔：“吕将军，鲜卑骑兵最擅冲阵，在开阔地列阵，是否”
“我就是要让他们冲。”吕擎淡淡道，“魏将军，你的任务是——扛住第一波冲锋，死战不退。”
魏续深吸一口气：“末将领命！”
“曹性、高顺，领一千虎贲军为后军，埋伏在青石滩两侧山林。待鲜卑骑兵冲阵，从侧翼杀出，截断其后路。”
“诺！”
“我自领一千郡兵为预备队，随时策应。”
部署完毕，吕擎看向众将：“诸位，此战关键在于配合。先锋挫敌锐气，中军硬扛冲锋，后军截杀断后。一环扣一环，不可有失。”
众将齐声：“必不负将军所托！”
散会后，魏续找到吕擎。
“吕将军，中军两千郡兵，要扛住鲜卑骑兵冲锋需要重甲、大盾、长矛。可河西有这么多装备吗？”
吕擎笑了：“魏将军随我来。”
他带着魏续来到城西仓库。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整整齐齐堆放著——五百套铁甲，一千面大盾，两千杆长矛，还有数百架劲弩。
魏续倒吸一口凉气：“这这都是河西打造的？”
“半年之功。”吕擎抚摸著冰冷的铁甲，“我知道迟早要打这一仗，所以早就准备了。这些重甲，是给中军精锐穿的。这些大盾，是特制的——双层木板，蒙牛皮，能扛住骑弓直射。”
他拿起一杆长矛：“这矛长一丈八，专克骑兵。三人一组，盾手在前，矛手在后，弩手在侧。鲜卑骑兵冲上来，先吃一轮弩箭，再撞上盾墙，最后被长矛刺穿。”
魏续看着这些装备，又看看吕擎，终于彻底服气。
这个年轻人，不仅会打仗，更会准备打仗。
“有了这些，”他重重点头，“两千人扛五千骑，我有七成把握。
“我要十成。”吕擎看着他，“魏将军，此战若胜，你在并州的地位将无人可撼。我吕擎，也会记得这份情谊。”
话不用多说，意思已明。
魏续抱拳：“末将必死战到底！”
三月十九，先锋出发。
三月二十，中军开拔。
三月二十一，后军就位。
三月二十二，鲜卑前锋抵达野狐岭。
大战，一触即发。
春风掠过草原，草叶低伏，似在等待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而吕擎站在青石滩的高处，远望北方烟尘，眼神平静。
这一战，将决定很多事。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让鲜卑人，有来无回。
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
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
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
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
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
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
光和七年三月，春寒料峭。
阴山以北，鲜卑王庭。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冰寒的气氛。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狼首椅上，面色阴沉如水。他年约五旬，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与汉军交锋留下的印记。
帐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分列两旁，无人敢出声。
“三百勇士，”檀石槐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刀石，“三百个跟着我打过乌桓、劫过幽州的勇士，在河西边境，被一个姓吕的汉将筑了京观。”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人头堆成山，立碑刻字：犯汉境者，此为其鉴。”檀石槐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众首领，“你们告诉我，这吕氏兄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首领忍不住道：“大单于，不过是两个边地将领，仗着丁原撑腰罢了！那迷当部的羌人本就是乌合之众，换我们去，也能杀！”
“哦？”檀石槐看向他，“那你觉得，咱们的勇士，和迷当部的羌人比如何？”
年轻首领挺胸：“一个鲜卑勇士，能打三个羌人！”
“那三百勇士，为何一个都没逃回来？”
年轻首领语塞。
檀石槐冷笑：“我派人查过了。吕擎，二十岁，半年内从边地孤儿升到讨虏将军。吕布，其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麾下有一支‘虎贲军’，去年以六百破三千羌兵，半日下三寨。”
他顿了顿：“如今，虎贲军已扩至三千，河西郡兵也练成了。他们在定襄河谷建寨屯田，招纳流民，分明是要在并州扎根。”
帐中一片寂静。
“大单于，”一个老成持重的首领开口，“那咱们”
“打。”檀石槐斩钉截铁，“而且要快。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击溃。否则再过两年，并州边关就真的铁板一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河西位置：“集结一万骑，我亲自统帅。各部出人出马，三日后出发。”
“一万？”有首领惊呼，“大单于，对付五千汉军，用得着这么多吗？”
“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檀石槐眼中闪过厉色，“杀了吕氏兄弟，灭了虎贲军，把定襄河谷烧成白地。让汉人知道，阴山以北，还是我鲜卑的天下！”
“可是丁原那边”
“丁原？”檀石槐嗤笑，“并州军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他若敢来，一并收拾了。”
命令下达，鲜卑各部开始集结。
消息，很快传到了晋阳。
---
三月十五，晋阳刺史府。
丁原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厅中，魏续、曹性等将领俱在，气氛凝重。
“檀石槐亲率一万骑南下，目标直指河西。”丁原放下军报，“诸位，如何应对？”
魏续率先道：“使君，鲜卑一万骑来势汹汹，我军虽有八千，但分守各郡，能集结的不过五千。且鲜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野战对我军不利。”
曹性补充：“不如坚壁清野，令各郡守城不出。鲜卑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不到物资，自会退去。”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丁原沉吟不语。他知道众将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放任鲜卑在并州境内横行，实在不甘。更重要的是——河西有吕氏兄弟，有虎贲军，有定襄河谷数千百姓。
若弃之不顾，寒的不只是吕擎的心，更是整个并州军民的心。
“报——！”亲兵入厅，“吕擎将军到！”
丁原精神一振：“快请！”
吕擎大步走入厅中，一身风尘，显然是从河西快马赶来。他先向丁原行礼，又与魏续、曹性等人点头致意。
“文渊，你来得正好。”丁原将军报递给他，“鲜卑入寇，你怎么看？”
吕擎快速看完，抬头时眼中已有战意：“使君，鲜卑因我而来，也该因我而终结。末将请战。”
厅中众将面面相觑。
魏续忍不住道：“吕将军，鲜卑有一万骑，你河西只有三千郡兵，就算加上虎贲军”
“我要五千人。”吕擎打断他，“两千虎贲军，三千河西郡兵。”
曹性皱眉：“五千对一万？吕将军，这可不是羌人。”
“我知道。”吕擎平静道，“所以，我还要两个人。”
丁原问：“谁？”
“魏续将军，曹性将军。”吕擎看向二人，“两位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此战若能得两位相助，胜算大增。”
魏续和曹性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吕擎会点名要他们——毕竟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丁原也觉意外：“文渊，你这是”
“此战关乎并州安危，需集众人之长。”吕擎坦然道，“魏将军擅攻坚，曹将军擅骑射，正是应对鲜卑骑兵所需。末将年轻，正需两位前辈指点。”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两人面子，又点明了他们的价值。
魏续和曹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擎有些不服，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确实该放一旁。而且吕擎如此诚恳相邀，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
“末将愿往。”魏续抱拳。
“末将也愿往。”曹性随后道。
丁原抚掌：“好！只是”他看向吕擎，“五千对一万，真有把握？”
吕擎嘴角微扬：“绰绰有余。”
语气平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丁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三日时间，两千虎贲军从晋阳开赴河西。魏、曹二位将军随我先行，到河西整军。另外，”吕擎顿了顿，“请使君下令，西河、定襄、云中三郡坚壁清野，将百姓迁入城中。鲜卑掠不到物资，军心必乱。”
“准。”
“还有，”吕擎目光锐利，“此战我要全权指挥。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这话是说给魏续、曹性听的。
两人沉默片刻，齐声道：“战场之上，自当听令。”
“好！”丁原起身，“那本使就在晋阳，等你们捷报！”
---
三月十六，吕擎带着魏续、曹性，以及五十亲兵，星夜赶回河西。
路上，魏续终于忍不住问：“吕将军，五千对一万，你真有胜算？”
月色下，吕擎侧脸如刀削：“魏将军与鲜卑交过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