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石城校场。微趣暁说徃 罪薪章截庚芯哙
晨雾未散，校场点将台上已竖起三面大旗：中间是河西郡兵曹的玄色军旗，左侧是“吕”字将旗，右侧是新制的“虎贲”战旗。三面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偶尔相触，发出布帛摩擦的噼啪声。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不仅有原有的一千二百名郡兵，更有从河西各乡亭征召来的青壮，还有闻讯自发前来的边民、流民。粗粗看去，不下五千之数。人群喧嚷，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那三道身影。
吕擎站在台中央，一身玄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泽。他手中没有持戟，只按著腰间的“断岳”刀柄。吕布立在左侧，全副披挂，方天画戟立在身侧，戟刃映着寒光。高顺在右，按刀肃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台下。
“肃静！”
高顺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吕擎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三千余张面孔。这些人中，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有满脸风霜的边民，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老卒。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有茫然，有忐忑，也有野心。
“今日，我在此宣布三件事。”吕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第一，河西郡兵即日起扩编至三千人。”
台下嗡的一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第二，从三千人中，选拔四百三十八人，补充至虎贲军。虎贲军将恢复五百人建制。”
这话一出，台下不少人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虎贲军的威名，这一个月来已传遍河西——军饷足额，装备精良，顿顿有肉，战功重赏。更关键的是，那是吕都尉的亲军，前途无量。
“第三——”吕擎顿了顿，“凡入选郡兵者，月饷三百钱，月供粟米三石。凡入选虎贲军者，月饷五百钱，月供粟米五石，另配战马一匹，全套铁甲刀弓。”
“哗——！”
台下彻底沸腾了。
三百钱、三石粟米，这已是边郡普通士卒的两倍。五百钱、五石粟米，还有战马铁甲——这待遇，比许多低阶军官都好！
“都尉此言当真？”台下有个老兵颤声问道。
吕擎看向他：“军中无戏言。所有粮饷，皆从查抄李敢等人家产中拨出，专款专用，绝无克扣。”
他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当过兵，受过克扣，挨过饿。但在我吕擎麾下，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我在此立誓：凡我麾下士卒，粮饷必足额，抚恤必及时，有功必重赏！”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吕擎抬手，呼声渐息。
“但——”他话锋一转，“我吕擎的兵，不是那么好当的。高顺！”
“在！”
“宣布选拔标准。”
高顺上前，展开一卷帛书，朗声宣读：
“郡兵选拔，需过三关。第一关，体魄。需能举百斤石锁过顶，能开一石硬弓，能负五十斤奔行三里不歇。”
“第二关，耐力。需能在泥沼中伏身半个时辰，能在烈日下站立两个时辰。”
“第三关，心志。”高顺看向台下，“需过‘问心试’。”
台下议论纷纷。前两关还好理解，这“问心试”是什么？
吕擎解释道：“所谓问心，便是要问清楚，你们为何从军。是为了一口饭吃？是为了一份前程？还是为了保境安民，为了终结乱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去处。”
他顿了顿：“现在，选拔开始！”
---
校场被划分为三个区域。
东区是第一关体魄测试。二十个百斤石锁排成一列，十张一石硬弓架在弓架上，远处划出了三里跑道的起点终点。
西区是第二关耐力测试。一片泥沼被专门引来积水，泥泞不堪。另一片空地则毫无遮拦，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
中区是临时搭起的营帐，里面进行第三关心志测试。
吕布负责东区体魄测试。他脱去上衣，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亲自示范。
“看好了！”吕布单手抓住一个百斤石锁，轻松举过头顶，稳稳走了十步，放下时面不红气不喘，“就这样！举起来，走十步，不落地，就算过！”
他又拿起一张硬弓，搭箭拉弦，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百步外的箭靶应声而中：“弓要开满，箭要射稳！开不满的，去练！射不准的，去练！”
有他这个榜样在前，青壮们个个摩拳擦掌。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叫陈大牛，是狼牙戍戍长陈伍的侄子。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大吼一声，将石锁举到胸前，却再难举高。
“腰发力！腿站稳！”吕布喝道。
陈大牛咬牙，腰腿同时用力，终于将石锁举过头顶。他摇摇晃晃走了五步，石锁坠地，砸起一片尘土。
“五步，不合格。”吕布摇头，“下一个！”
陈大牛满脸通红，却不退下：“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
吕布看他一眼：“军中机会只有一次。不过——”他指著远处的跑道，“你若能在其他项目上表现出色，或许还有转机。”
陈大牛重重抱拳，跑向跑道。
测试如火如荼进行。有人轻松过关，有人勉力支撑，有人直接放弃。三千多人，第一关就刷掉近半。
高顺负责西区耐力测试。他的方法更简单，也更残酷。
“入泥沼！”他指著那片泥泞，“伏身其中，只露口鼻，坚持半个时辰。中途起身者，淘汰。”
第一批五十人踏入泥沼。冰凉的泥水浸透衣裤，水蛭蚂蟥往肉里钻。有人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跳起来，有人咬牙坚持，脸色发白。
“记住这种感觉。”高顺站在岸上，声音冰冷，“战场上，你们可能要在更糟的环境里潜伏一天一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回家种田。”
泥沼测试又刷掉三成人。
最神秘的是中区的“问心试”。
营帐内，吕擎亲自坐镇。通过前两关的人一个个进来，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个进来的是张骁的弟弟张骏，十八岁，精悍机灵。
“为何从军？”吕擎问。
张骏挺胸：“回都尉，我想像我哥一样，当个真正的军人！杀胡人，保家乡！”
“若我让你去剿匪，匪徒中有被逼落草的百姓，你杀是不杀？”
张骏一愣，犹豫片刻：“这该杀还是要杀吧？”
吕擎点点头：“出去吧，右门。”
第二个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兵，叫王老五，曾在边军服役十年，因伤退役。
“为何从军？”
“为了一口饭。”王老五很实在，“都尉给的饷多，我家里有老娘要养。”
“若战场上，让你断后，必死无疑，你去不去？”
王老五沉默良久：“若都尉下令，我去。”
“为何？”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吃了都尉的粮，就该听都尉的令。”
吕擎点头：“左门。”
测试持续到日落。三千余人，通过三关者，最终留下一千八百人。加上原有的一千二百郡兵，正好三千。
但这还没完。
---
次日，校场点将台前，一千八百名新选拔的郡兵列队肃立。
吕擎站在台上，吕布、高顺在侧。张骁也从铁门戍赶回来了，站在台下队列前。
“恭喜诸位，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河西郡兵。”吕擎朗声道，“但郡兵之上，还有虎贲军。”
他看向台下：“虎贲军，是我的亲军，是河西最锋利的刀。现在，我要从你们一千八百人中，选出四百三十八人，补入虎贲军。”
台下众人屏住呼吸。
“选拔方式很简单。”吕擎道，“擂台战。你们可以自由挑战，也可以接受挑战。连胜三场者，入选。败者，若表现英勇，也可由考官推荐入选。”
他顿了顿：“但有一点——虎贲军要的是能生死相托的兄弟，不是争强斗狠的匹夫。战斗中，可以拼尽全力，但不得故意伤人，更不得下死手。违者，逐出军营，永不录用。”
吕布跳下点将台，走到校场中央画出的擂台区域：“谁先来？”
短暂的沉默后，陈大牛第一个站出来：“我来！”
他昨日体魄测试没过，但耐力测试和问心试都过了，被破格录取。此刻他憋著一股劲，要证明自己。
“好！”吕布咧嘴一笑，“谁做他对手？”
一个精瘦的汉子站出来：“俺来！”
二人都是使刀，在擂台上战在一处。陈大牛力大，但招式粗糙；精瘦汉子灵活，刀法刁钻。三十余招后，精瘦汉子一刀架在陈大牛脖子上。
“我输了。”陈大牛坦然认输。
“你力气不错，就是太直。”精瘦汉子收刀，“俺叫刘三刀，以后多切磋。”
陈大牛抱拳：“多谢指教！”
吕布在一旁点头：“陈大牛，虽然败了，但敢打敢拼，不耍阴招。记下，待定。”
选拔进行了整整三天。
有人连胜三场，轻松入选；有人屡战屡败，但每次都爬起来再战，最终得到考官推荐；也有人投机取巧，想用阴招取胜，被当场逐出。
到第三日黄昏时，四百三十八人终于选齐。
校场上，五百名虎贲军列成五个方阵。原有的一百名老卒站在最前，中间是三百六十二名新补入者，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吕擎走到阵前，身后跟着吕布、高顺、张骁，还有新提拔的几名虎贲军校尉。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虎贲军。”吕擎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虎贲二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们是军中猛虎，是精锐中的精锐，是我吕擎最信任的兄弟！”
他提高声音：“但权利与责任相当。虎贲军待遇最好，装备最精，训练也最苦！从明日起，每日操练四个时辰，风雨无阻！每月考核，末位者淘汰，补充新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五百人齐声怒吼。
“好！”吕擎点头，“现在，发放饷钱、兵甲、战马！”
一箱箱铜钱从库房抬出，全是查抄李敢等人得来的钱财。士卒们排队领取，每人先发三个月饷钱——普通士卒一千五百钱，虎贲军士卒一千五百钱，外加五百钱安家费。
崭新的环首刀、皮甲、弓弩、箭矢堆成小山。虎贲军更是每人配发铁甲一领、战马一匹、长矛一杆、腰刀一把、硬弓一张、箭矢五十支。
陈大牛领到饷钱时，手都在抖。他数了三遍，整整两千钱！够他家一年开销了！
“都尉”他忽然跑到吕擎面前，扑通跪下，“我陈大牛这条命，以后就是都尉的！您指东，我绝不往西！”
吕擎扶起他：“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好好活着，多杀敌，多立功，将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诺！”陈大牛重重抱拳，眼眶发红。
夕阳下，五百虎贲军跨上战马，披甲执兵，在校场上列队巡行。马蹄如雷，甲胄铿锵，旌旗猎猎。
围观的人群中，有士卒家属，有城中百姓，有郡中官吏。他们看着这支新生的精锐，眼神复杂。
郡守王昶也在府衙高楼上远远望着。他手中端著一杯茶，茶已凉透。
“五百虎贲，三千郡兵”他喃喃自语，“这个吕擎，野心不小啊。”
身后的郡丞陈攸低声道：“府君，要不要”
“不要。”王昶摆手，“他既然给我留了余地，我也该识趣。况且——”他看向校场上那道玄甲身影，“这河西郡，或许真能在他的手里，变个样子。”
校场上，吕擎策马立于虎贲军阵前。
五百铁骑肃立无声，只闻马匹偶尔的响鼻声。
“今日，虎贲军成军。”吕擎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但我希望你们记住，虎贲军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我们要做的，是守护该守护的，平定该平定的，终结该终结的。”
他调转马头，戟指北方：“终有一日，我们要带着这支虎贲，踏破贺兰山缺，饮马北海之畔！让胡人不敢南下牧马，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愿随都尉！”五百人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吕擎点头，缓缓抽出“断岳”刀，刀锋斜指苍穹：
“虎贲——！”
“威武！威武！威武！”
吼声如雷，在暮色中的离石城上空回荡，久久不息。
（第五十三章 完）
离石城校场。
晨雾未散，校场点将台上已竖起三面大旗：中间是河西郡兵曹的玄色军旗，左侧是“吕”字将旗，右侧是新制的“虎贲”战旗。三面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偶尔相触，发出布帛摩擦的噼啪声。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不仅有原有的一千二百名郡兵，更有从河西各乡亭征召来的青壮，还有闻讯自发前来的边民、流民。粗粗看去，不下五千之数。人群喧嚷，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那三道身影。
吕擎站在台中央，一身玄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泽。他手中没有持戟，只按著腰间的“断岳”刀柄。吕布立在左侧，全副披挂，方天画戟立在身侧，戟刃映着寒光。高顺在右，按刀肃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台下。
“肃静！”
高顺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吕擎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三千余张面孔。这些人中，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有满脸风霜的边民，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老卒。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有茫然，有忐忑，也有野心。
“今日，我在此宣布三件事。”吕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第一，河西郡兵即日起扩编至三千人。”
台下嗡的一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第二，从三千人中，选拔四百三十八人，补充至虎贲军。虎贲军将恢复五百人建制。”
这话一出，台下不少人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虎贲军的威名，这一个月来已传遍河西——军饷足额，装备精良，顿顿有肉，战功重赏。更关键的是，那是吕都尉的亲军，前途无量。
“第三——”吕擎顿了顿，“凡入选郡兵者，月饷三百钱，月供粟米三石。凡入选虎贲军者，月饷五百钱，月供粟米五石，另配战马一匹，全套铁甲刀弓。”
“哗——！”
台下彻底沸腾了。
三百钱、三石粟米，这已是边郡普通士卒的两倍。五百钱、五石粟米，还有战马铁甲——这待遇，比许多低阶军官都好！
“都尉此言当真？”台下有个老兵颤声问道。
吕擎看向他：“军中无戏言。所有粮饷，皆从查抄李敢等人家产中拨出，专款专用，绝无克扣。”
他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当过兵，受过克扣，挨过饿。但在我吕擎麾下，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我在此立誓：凡我麾下士卒，粮饷必足额，抚恤必及时，有功必重赏！”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吕擎抬手，呼声渐息。
“但——”他话锋一转，“我吕擎的兵，不是那么好当的。高顺！”
“在！”
“宣布选拔标准。”
高顺上前，展开一卷帛书，朗声宣读：
“郡兵选拔，需过三关。第一关，体魄。需能举百斤石锁过顶，能开一石硬弓，能负五十斤奔行三里不歇。”
“第二关，耐力。需能在泥沼中伏身半个时辰，能在烈日下站立两个时辰。”
“第三关，心志。”高顺看向台下，“需过‘问心试’。”
台下议论纷纷。前两关还好理解，这“问心试”是什么？
吕擎解释道：“所谓问心，便是要问清楚，你们为何从军。是为了一口饭吃？是为了一份前程？还是为了保境安民，为了终结乱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去处。”
他顿了顿：“现在，选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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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被划分为三个区域。
东区是第一关体魄测试。二十个百斤石锁排成一列，十张一石硬弓架在弓架上，远处划出了三里跑道的起点终点。
西区是第二关耐力测试。一片泥沼被专门引来积水，泥泞不堪。另一片空地则毫无遮拦，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
中区是临时搭起的营帐，里面进行第三关心志测试。
吕布负责东区体魄测试。他脱去上衣，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亲自示范。
“看好了！”吕布单手抓住一个百斤石锁，轻松举过头顶，稳稳走了十步，放下时面不红气不喘，“就这样！举起来，走十步，不落地，就算过！”
他又拿起一张硬弓，搭箭拉弦，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百步外的箭靶应声而中：“弓要开满，箭要射稳！开不满的，去练！射不准的，去练！”
有他这个榜样在前，青壮们个个摩拳擦掌。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叫陈大牛，是狼牙戍戍长陈伍的侄子。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大吼一声，将石锁举到胸前，却再难举高。
“腰发力！腿站稳！”吕布喝道。
陈大牛咬牙，腰腿同时用力，终于将石锁举过头顶。他摇摇晃晃走了五步，石锁坠地，砸起一片尘土。
“五步，不合格。”吕布摇头，“下一个！”
陈大牛满脸通红，却不退下：“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
吕布看他一眼：“军中机会只有一次。”他指著远处的跑道，“你若能在其他项目上表现出色，或许还有转机。”
陈大牛重重抱拳，跑向跑道。
测试如火如荼进行。有人轻松过关，有人勉力支撑，有人直接放弃。三千多人，第一关就刷掉近半。
高顺负责西区耐力测试。他的方法更简单，也更残酷。
“入泥沼！”他指著那片泥泞，“伏身其中，只露口鼻，坚持半个时辰。中途起身者，淘汰。”
第一批五十人踏入泥沼。冰凉的泥水浸透衣裤，水蛭蚂蟥往肉里钻。有人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跳起来，有人咬牙坚持，脸色发白。
“记住这种感觉。”高顺站在岸上，声音冰冷，“战场上，你们可能要在更糟的环境里潜伏一天一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回家种田。”
泥沼测试又刷掉三成人。
最神秘的是中区的“问心试”。
营帐内，吕擎亲自坐镇。通过前两关的人一个个进来，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个进来的是张骁的弟弟张骏，十八岁，精悍机灵。
“为何从军？”吕擎问。
张骏挺胸：“回都尉，我想像我哥一样，当个真正的军人！杀胡人，保家乡！”
离石城校场。
晨雾未散，校场点将台上已竖起三面大旗：中间是河西郡兵曹的玄色军旗，左侧是“吕”字将旗，右侧是新制的“虎贲”战旗。三面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偶尔相触，发出布帛摩擦的噼啪声。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不仅有原有的一千二百名郡兵，更有从河西各乡亭征召来的青壮，还有闻讯自发前来的边民、流民。粗粗看去，不下五千之数。人群喧嚷，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那三道身影。吕擎站在台中央，一身玄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泽。他手中没有持戟，只按著腰间的“断岳”刀柄。吕布立在左侧，全副披挂，方天画戟立在身侧，戟刃映着寒光。高顺在右，按刀肃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台下。
“肃静！”
高顺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吕擎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三千余张面孔。这些人中，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有满脸风霜的边民，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老卒。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有茫然，有忐忑，也有野心。
“今日，我在此宣布三件事。”吕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第一，河西郡兵即日起扩编至三千人。”
台下嗡的一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第二，从三千人中，选拔四百三十八人，补充至虎贲军。虎贲军将恢复五百人建制。”
这话一出，台下不少人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虎贲军的威名，这一个月来已传遍河西——军饷足额，装备精良，顿顿有肉，战功重赏。更关键的是，那是吕都尉的亲军，前途无量。
“第三——”吕擎顿了顿，“凡入选郡兵者，月饷三百钱，月供粟米三石。凡入选虎贲军者，月饷五百钱，月供粟米五石，另配战马一匹，全套铁甲刀弓。”
“哗——！”
台下彻底沸腾了。
三百钱、三石粟米，这已是边郡普通士卒的两倍。五百钱、五石粟米，还有战马铁甲——这待遇，比许多低阶军官都好！
“都尉此言当真？”台下有个老兵颤声问道。
吕擎看向他：“军中无戏言。所有粮饷，皆从查抄李敢等人家产中拨出，专款专用，绝无克扣。”
他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当过兵，受过克扣，挨过饿。但在我吕擎麾下，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我在此立誓：凡我麾下士卒，粮饷必足额，抚恤必及时，有功必重赏！”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吕擎抬手，呼声渐息。
“但——”他话锋一转，“我吕擎的兵，不是那么好当的。高顺！”
“在！”
“宣布选拔标准。”
高顺上前，展开一卷帛书，朗声宣读：
“郡兵选拔，需过三关。第一关，体魄。需能举百斤石锁过顶，能开一石硬弓，能负五十斤奔行三里不歇。”
“第二关，耐力。需能在泥沼中伏身半个时辰，能在烈日下站立两个时辰。”
“第三关，心志。”高顺看向台下，“需过‘问心试’。”
台下议论纷纷。前两关还好理解，这“问心试”是什么？
吕擎解释道：“所谓问心，便是要问清楚，你们为何从军。是为了一口饭吃？是为了一份前程？还是为了保境安民，为了终结乱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去处。”
他顿了顿：“现在，选拔开始！”
---
校场被划分为三个区域。
东区是第一关体魄测试。二十个百斤石锁排成一列，十张一石硬弓架在弓架上，远处划出了三里跑道的起点终点。
西区是第二关耐力测试。一片泥沼被专门引来积水，泥泞不堪。另一片空地则毫无遮拦，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
中区是临时搭起的营帐，里面进行第三关心志测试。
吕布负责东区体魄测试。他脱去上衣，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亲自示范。
“看好了！”吕布单手抓住一个百斤石锁，轻松举过头顶，稳稳走了十步，放下时面不红气不喘，“就这样！举起来，走十步，不落地，就算过！”
他又拿起一张硬弓，搭箭拉弦，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百步外的箭靶应声而中：“弓要开满，箭要射稳！开不满的，去练！射不准的，去练！”
有他这个榜样在前，青壮们个个摩拳擦掌。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叫陈大牛，是狼牙戍戍长陈伍的侄子。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大吼一声，将石锁举到胸前，却再难举高。
“腰发力！腿站稳！”吕布喝道。
陈大牛咬牙，腰腿同时用力，终于将石锁举过头顶。他摇摇晃晃走了五步，石锁坠地，砸起一片尘土。
“五步，不合格。”吕布摇头，“下一个！”
陈大牛满脸通红，却不退下：“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
吕布看他一眼：“军中机会只有一次。不过——”他指著远处的跑道，“你若能在其他项目上表现出色，或许还有转机。”
陈大牛重重抱拳，跑向跑道。
测试如火如荼进行。有人轻松过关，有人勉力支撑，有人直接放弃。三千多人，第一关就刷掉近半。
高顺负责西区耐力测试。他的方法更简单，也更残酷。
“入泥沼！”他指著那片泥泞，“伏身其中，只露口鼻，坚持半个时辰。中途起身者，淘汰。”
第一批五十人踏入泥沼。冰凉的泥水浸透衣裤，水蛭蚂蟥往肉里钻。有人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跳起来，有人咬牙坚持，脸色发白。
“记住这种感觉。”高顺站在岸上，声音冰冷，“战场上，你们可能要在更糟的环境里潜伏一天一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回家种田。”
泥沼测试又刷掉三成人。
最神秘的是中区的“问心试”。
营帐内，吕擎亲自坐镇。通过前两关的人一个个进来，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个进来的是张骁的弟弟张骏，十八岁，精悍机灵。
“为何从军？”吕擎问。
张骏挺胸：“回都尉，我想像我哥一样，当个真正的军人！杀胡人，保家乡！”
离石城校场。
晨雾未散，校场点将台上已竖起三面大旗：中间是河西郡兵曹的玄色军旗，左侧是“吕”字将旗，右侧是新制的“虎贲”战旗。三面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偶尔相触，发出布帛摩擦的噼啪声。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不仅有原有的一千二百名郡兵，更有从河西各乡亭征召来的青壮，还有闻讯自发前来的边民、流民。粗粗看去，不下五千之数。人群喧嚷，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那三道身影。
吕擎站在台中央，一身玄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泽。他手中没有持戟，只按著腰间的“断岳”刀柄。吕布立在左侧，全副披挂，方天画戟立在身侧，戟刃映着寒光。高顺在右，按刀肃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台下。
“肃静！”
高顺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吕擎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三千余张面孔。这些人中，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有满脸风霜的边民，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老卒。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有茫然，有忐忑，也有野心。
“今日，我在此宣布三件事。”吕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第一，河西郡兵即日起扩编至三千人。”
台下嗡的一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第二，从三千人中，选拔四百三十八人，补充至虎贲军。虎贲军将恢复五百人建制。”
这话一出，台下不少人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虎贲军的威名，这一个月来已传遍河西——军饷足额，装备精良，顿顿有肉，战功重赏。更关键的是，那是吕都尉的亲军，前途无量。
“第三——”吕擎顿了顿，“凡入选郡兵者，月饷三百钱，月供粟米三石。凡入选虎贲军者，月饷五百钱，月供粟米五石，另配战马一匹，全套铁甲刀弓。”
“哗——！”
台下彻底沸腾了。
三百钱、三石粟米，这已是边郡普通士卒的两倍。五百钱、五石粟米，还有战马铁甲——这待遇，比许多低阶军官都好！
“都尉此言当真？”台下有个老兵颤声问道。
吕擎看向他：“军中无戏言。所有粮饷，皆从查抄李敢等人家产中拨出，专款专用，绝无克扣。”
他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当过兵，受过克扣，挨过饿。但在我吕擎麾下，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我在此立誓：凡我麾下士卒，粮饷必足额，抚恤必及时，有功必重赏！”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吕擎抬手，呼声渐息。
“但——”他话锋一转，“我吕擎的兵，不是那么好当的。高顺！”
“在！”
“宣布选拔标准。”
高顺上前，展开一卷帛书，朗声宣读：
“郡兵选拔，需过三关。第一关，体魄。需能举百斤石锁过顶，能开一石硬弓，能负五十斤奔行三里不歇。”
“第二关，耐力。需能在泥沼中伏身半个时辰，能在烈日下站立两个时辰。”
“第三关，心志。”高顺看向台下，“需过‘问心试’。”
台下议论纷纷。前两关还好理解，这“问心试”是什么？
吕擎解释道：“所谓问心，便是要问清楚，你们为何从军。是为了一口饭吃？是为了一份前程？还是为了保境安民，为了终结乱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去处。”
他顿了顿：“现在，选拔开始！”
---
校场被划分为三个区域。
东区是第一关体魄测试。二十个百斤石锁排成一列，十张一石硬弓架在弓架上，远处划出了三里跑道的起点终点。
西区是第二关耐力测试。一片泥沼被专门引来积水，泥泞不堪。另一片空地则毫无遮拦，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
中区是临时搭起的营帐，里面进行第三关心志测试。
吕布负责东区体魄测试。他脱去上衣，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亲自示范。
“看好了！”吕布单手抓住一个百斤石锁，轻松举过头顶，稳稳走了十步，放下时面不红气不喘，“就这样！举起来，走十步，不落地，就算过！”
他又拿起一张硬弓，搭箭拉弦，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百步外的箭靶应声而中：“弓要开满，箭要射稳！开不满的，去练！射不准的，去练！”
有他这个榜样在前，青壮们个个摩拳擦掌。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叫陈大牛，是狼牙戍戍长陈伍的侄子。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大吼一声，将石锁举到胸前，却再难举高。
“腰发力！腿站稳！”吕布喝道。
陈大牛咬牙，腰腿同时用力，终于将石锁举过头顶。他摇摇晃晃走了五步，石锁坠地，砸起一片尘土。
“五步，不合格。”吕布摇头，“下一个！”
陈大牛满脸通红，却不退下：“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
吕布看他一眼：“军中机会只有一次。不过——”他指著远处的跑道，“你若能在其他项目上表现出色，或许还有转机。”
陈大牛重重抱拳，跑向跑道。
测试如火如荼进行。有人轻松过关，有人勉力支撑，有人直接放弃。三千多人，第一关就刷掉近半。
高顺负责西区耐力测试。他的方法更简单，也更残酷。
“入泥沼！”他指著那片泥泞，“伏身其中，只露口鼻，坚持半个时辰。中途起身者，淘汰。”
第一批五十人踏入泥沼。冰凉的泥水浸透衣裤，水蛭蚂蟥往肉里钻。有人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跳起来，有人咬牙坚持，脸色发白。
“记住这种感觉。”高顺站在岸上，声音冰冷，“战场上，你们可能要在更糟的环境里潜伏一天一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回家种田。”
泥沼测试又刷掉三成人。
最神秘的是中区的“问心试”。
营帐内，吕擎亲自坐镇。通过前两关的人一个个进来，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个进来的是张骁的弟弟张骏，十八岁，精悍机灵。
“为何从军？”吕擎问。
张骏挺胸：“回都尉，我想像我哥一样，当个真正的军人！杀胡人，保家乡！”
离石城校场。
晨雾未散，校场点将台上已竖起三面大旗：中间是河西郡兵曹的玄色军旗，左侧是“吕”字将旗，右侧是新制的“虎贲”战旗。三面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偶尔相触，发出布帛摩擦的噼啪声。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不仅有原有的一千二百名郡兵，更有从河西各乡亭征召来的青壮，还有闻讯自发前来的边民、流民。粗粗看去，不下五千之数。人群喧嚷，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那三道身影。
吕擎站在台中央，一身玄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泽。他手中没有持戟，只按著腰间的“断岳”刀柄。吕布立在左侧，全副披挂，方天画戟立在身侧，戟刃映着寒光。高顺在右，按刀肃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台下。
“肃静！”
高顺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吕擎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三千余张面孔。这些人中，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有满脸风霜的边民，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老卒。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有茫然，有忐忑，也有野心。
“今日，我在此宣布三件事。”吕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第一，河西郡兵即日起扩编至三千人。”
台下嗡的一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第二，从三千人中，选拔四百三十八人，补充至虎贲军。虎贲军将恢复五百人建制。”
这话一出，台下不少人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虎贲军的威名，这一个月来已传遍河西——军饷足额，装备精良，顿顿有肉，战功重赏。更关键的是，那是吕都尉的亲军，前途无量。
“第三——”吕擎顿了顿，“凡入选郡兵者，月饷三百钱，月供粟米三石。凡入选虎贲军者，月饷五百钱，月供粟米五石，另配战马一匹，全套铁甲刀弓。”
“哗——！”
台下彻底沸腾了。
三百钱、三石粟米，这已是边郡普通士卒的两倍。五百钱、五石粟米，还有战马铁甲——这待遇，比许多低阶军官都好！
“都尉此言当真？”台下有个老兵颤声问道。
吕擎看向他：“军中无戏言。所有粮饷，皆从查抄李敢等人家产中拨出，专款专用，绝无克扣。”
他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当过兵，受过克扣，挨过饿。但在我吕擎麾下，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我在此立誓：凡我麾下士卒，粮饷必足额，抚恤必及时，有功必重赏！”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吕擎抬手，呼声渐息。
“但——”他话锋一转，“我吕擎的兵，不是那么好当的。高顺！”
“在！”
“宣布选拔标准。”
高顺上前，展开一卷帛书，朗声宣读：
“郡兵选拔，需过三关。第一关，体魄。需能举百斤石锁过顶，能开一石硬弓，能负五十斤奔行三里不歇。”
“第二关，耐力。需能在泥沼中伏身半个时辰，能在烈日下站立两个时辰。”
“第三关，心志。”高顺看向台下，“需过‘问心试’。”
台下议论纷纷。前两关还好理解，这“问心试”是什么？
吕擎解释道：“所谓问心，便是要问清楚，你们为何从军。是为了一口饭吃？是为了一份前程？还是为了保境安民，为了终结乱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去处。”
他顿了顿：“现在，选拔开始！”
---
校场被划分为三个区域。
东区是第一关体魄测试。二十个百斤石锁排成一列，十张一石硬弓架在弓架上，远处划出了三里跑道的起点终点。
西区是第二关耐力测试。一片泥沼被专门引来积水，泥泞不堪。另一片空地则毫无遮拦，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
中区是临时搭起的营帐，里面进行第三关心志测试。
吕布负责东区体魄测试。他脱去上衣，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亲自示范。
“看好了！”吕布单手抓住一个百斤石锁，轻松举过头顶，稳稳走了十步，放下时面不红气不喘，“就这样！举起来，走十步，不落地，就算过！”
他又拿起一张硬弓，搭箭拉弦，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百步外的箭靶应声而中：“弓要开满，箭要射稳！开不满的，去练！射不准的，去练！”
有他这个榜样在前，青壮们个个摩拳擦掌。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叫陈大牛，是狼牙戍戍长陈伍的侄子。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大吼一声，将石锁举到胸前，却再难举高。
“腰发力！腿站稳！”吕布喝道。
陈大牛咬牙，腰腿同时用力，终于将石锁举过头顶。他摇摇晃晃走了五步，石锁坠地，砸起一片尘土。
“五步，不合格。”吕布摇头，“下一个！”
陈大牛满脸通红，却不退下：“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
吕布看他一眼：“军中机会只有一次。不过——”他指著远处的跑道，“你若能在其他项目上表现出色，或许还有转机。”
陈大牛重重抱拳，跑向跑道。
测试如火如荼进行。有人轻松过关，有人勉力支撑，有人直接放弃。三千多人，第一关就刷掉近半。
高顺负责西区耐力测试。他的方法更简单，也更残酷。
“入泥沼！”他指著那片泥泞，“伏身其中，只露口鼻，坚持半个时辰。中途起身者，淘汰。”
第一批五十人踏入泥沼。冰凉的泥水浸透衣裤，水蛭蚂蟥往肉里钻。有人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跳起来，有人咬牙坚持，脸色发白。
“记住这种感觉。”高顺站在岸上，声音冰冷，“战场上，你们可能要在更糟的环境里潜伏一天一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回家种田。”
泥沼测试又刷掉三成人。
最神秘的是中区的“问心试”。
营帐内，吕擎亲自坐镇。通过前两关的人一个个进来，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个进来的是张骁的弟弟张骏，十八岁，精悍机灵。
“为何从军？”吕擎问。
张骏挺胸：“回都尉，我想像我哥一样，当个真正的军人！杀胡人，保家乡！”
离石城校场。
晨雾未散，校场点将台上已竖起三面大旗：中间是河西郡兵曹的玄色军旗，左侧是“吕”字将旗，右侧是新制的“虎贲”战旗。三面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偶尔相触，发出布帛摩擦的噼啪声。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不仅有原有的一千二百名郡兵，更有从河西各乡亭征召来的青壮，还有闻讯自发前来的边民、流民。粗粗看去，不下五千之数。人群喧嚷，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上那三道身影。
吕擎站在台中央，一身玄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泽。他手中没有持戟，只按著腰间的“断岳”刀柄。吕布立在左侧，全副披挂，方天画戟立在身侧，戟刃映着寒光。高顺在右，按刀肃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台下。
“肃静！”
高顺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吕擎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三千余张面孔。这些人中，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有满脸风霜的边民，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老卒。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有茫然，有忐忑，也有野心。
“今日，我在此宣布三件事。”吕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第一，河西郡兵即日起扩编至三千人。”
台下嗡的一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第二，从三千人中，选拔四百三十八人，补充至虎贲军。虎贲军将恢复五百人建制。”
这话一出，台下不少人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虎贲军的威名，这一个月来已传遍河西——军饷足额，装备精良，顿顿有肉，战功重赏。更关键的是，那是吕都尉的亲军，前途无量。
“第三——”吕擎顿了顿，“凡入选郡兵者，月饷三百钱，月供粟米三石。凡入选虎贲军者，月饷五百钱，月供粟米五石，另配战马一匹，全套铁甲刀弓。”
“哗——！”
台下彻底沸腾了。
三百钱、三石粟米，这已是边郡普通士卒的两倍。五百钱、五石粟米，还有战马铁甲——这待遇，比许多低阶军官都好！
“都尉此言当真？”台下有个老兵颤声问道。
吕擎看向他：“军中无戏言。所有粮饷，皆从查抄李敢等人家产中拨出，专款专用，绝无克扣。”
他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当过兵，受过克扣，挨过饿。但在我吕擎麾下，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我在此立誓：凡我麾下士卒，粮饷必足额，抚恤必及时，有功必重赏！”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愿随都尉！”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吕擎抬手，呼声渐息。
“但——”他话锋一转，“我吕擎的兵，不是那么好当的。高顺！”
“在！”
“宣布选拔标准。”
高顺上前，展开一卷帛书，朗声宣读：
“郡兵选拔，需过三关。第一关，体魄。需能举百斤石锁过顶，能开一石硬弓，能负五十斤奔行三里不歇。”
“第二关，耐力。需能在泥沼中伏身半个时辰，能在烈日下站立两个时辰。”
“第三关，心志。”高顺看向台下，“需过‘问心试’。”
台下议论纷纷。前两关还好理解，这“问心试”是什么？
吕擎解释道：“所谓问心，便是要问清楚，你们为何从军。是为了一口饭吃？是为了一份前程？还是为了保境安民，为了终结乱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去处。”
他顿了顿：“现在，选拔开始！”
---
校场被划分为三个区域。
东区是第一关体魄测试。二十个百斤石锁排成一列，十张一石硬弓架在弓架上，远处划出了三里跑道的起点终点。
西区是第二关耐力测试。一片泥沼被专门引来积水，泥泞不堪。另一片空地则毫无遮拦，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
中区是临时搭起的营帐，里面进行第三关心志测试。
吕布负责东区体魄测试。他脱去上衣，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亲自示范。
“看好了！”吕布单手抓住一个百斤石锁，轻松举过头顶，稳稳走了十步，放下时面不红气不喘，“就这样！举起来，走十步，不落地，就算过！”
他又拿起一张硬弓，搭箭拉弦，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百步外的箭靶应声而中：“弓要开满，箭要射稳！开不满的，去练！射不准的，去练！”
有他这个榜样在前，青壮们个个摩拳擦掌。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叫陈大牛，是狼牙戍戍长陈伍的侄子。他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大吼一声，将石锁举到胸前，却再难举高。
“腰发力！腿站稳！”吕布喝道。
陈大牛咬牙，腰腿同时用力，终于将石锁举过头顶。他摇摇晃晃走了五步，石锁坠地，砸起一片尘土。
“五步，不合格。”吕布摇头，“下一个！”
陈大牛满脸通红，却不退下：“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
吕布看他一眼：“军中机会只有一次。不过——”他指著远处的跑道，“你若能在其他项目上表现出色，或许还有转机。”
陈大牛重重抱拳，跑向跑道。
测试如火如荼进行。有人轻松过关，有人勉力支撑，有人直接放弃。三千多人，第一关就刷掉近半。
高顺负责西区耐力测试。他的方法更简单，也更残酷。
“入泥沼！”他指著那片泥泞，“伏身其中，只露口鼻，坚持半个时辰。中途起身者，淘汰。”
第一批五十人踏入泥沼。冰凉的泥水浸透衣裤，水蛭蚂蟥往肉里钻。有人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跳起来，有人咬牙坚持，脸色发白。
“记住这种感觉。”高顺站在岸上，声音冰冷，“战场上，你们可能要在更糟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