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橡树林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叹息。
黑色奥迪a8如一道阴影,无声滑入庄园大门。铁艺栅栏上的玫瑰花纹在车灯扫过时泛出冷冽的光泽,随即又被黑暗吞噬。两名身穿深色制服、耳戴隐形通讯器的守卫上前,手中设备泛着幽蓝的扫描光晕——热能探测、金属检测、信号嗅探,三重程序同时运行。
车窗降下。
范智帆的脸在昏黄门灯下显得平静而温和。他穿着那套深灰色精纺羊毛西装,白衬衫领口微敞,没有领带,整个人透着一种“忙碌一天后赴约”的松弛感——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守卫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三秒。那张脸与数据库中“范智帆,华尔街精英,科赫小姐特邀宾客”的信息完全吻合。更深处,某种本能的警惕却在低鸣:这个男人的眼神太静了,静得像结冰的湖面,映不出任何情绪。
“范先生,请。”守卫退后一步,手势标准如军人。
栅栏门无声滑开。
奥迪驶入庄园。车轮碾过青石板铺就的主道,两侧是精心修剪的玫瑰园——即使在十月,这些特殊培育的晚秋玫瑰依然盛放,深红、酒红、暗紫,在景观灯幽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滴。香气浓郁到近乎窒息,混杂着泥土与露水的湿冷气息,形成一种诡异而诱人的氛围。
范智帆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
(内心:玫瑰园布局符合科赫家族审美,但其中三处景观灯的角度异常——可覆盖主道全视角。左侧第三丛暗紫色玫瑰后方,地面有轻微凹陷,近期有人频繁站立。右侧大理石雕像的基座边缘,有极细微的刮痕,像某种设备的固定支架反复安装拆卸留下的痕迹。)
(监控点一、二、三。)
(庄园主楼……)
他的目光扫向前方。
那是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三层建筑,象牙白墙面在夜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微光。拱形窗内透出温暖烛火,彩色玻璃拼花在光线下流淌出宝石般的光泽。一切都显得典雅、奢华、无可挑剔。
但范智帆看到了更多。
(内心:主楼右侧翼楼三层,第二扇窗。窗帘缝隙08厘米,持续三分钟未变动——有人在窗后静止观察。左侧屋顶烟囱旁,有极微弱的热源信号,与环境温差03度,可能是低功耗红外摄像机。正门廊柱的阴影区域,声波反射模式异常,存在吸音材料,适合隐藏监听设备。)
(监控点四、五、六。)
(塞拉菲娜……你布下的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密。)
车停在前庭喷泉旁。
管家早已等候——一位头发花白、背脊挺直如标尺的老人,穿着传统的黑色燕尾服,戴白手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范智帆捕捉到他右手食指第二节指关节处有极厚的茧:长期使用特定型号手枪留下的痕迹。
“范先生,晚上好。”管家的声音平稳如机械,“小姐已在正厅等候。”
范智帆下车,将车钥匙随意递过去。
管家接过,动作流畅自然,然后坐进驾驶座,将奥迪驶向侧面的车库方向。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没有多余的对话,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的程序。
范智帆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前庭。
(内心:管家右手茧的位置……西格绍尔p系列,或同级别紧凑型手枪。步伐间距74厘米,每一步误差不超过05厘米——受过军事化训练。年龄约六十五岁,但肩背肌肉状态显示仍保持高强度体能训练。)
(有趣。科赫家族的管家,不是普通的服务人员。)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抬步走上台阶。
门开了。
不是管家开的,也不是自动门。
是塞拉菲娜亲自推开的。
她站在门内,被大厅温暖的烛火勾勒出身形轮廓——酒红色真丝露背长裙如第二层皮肤般贴合身体曲线,金色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侧。她的脸上带着精心校准过的笑容:三分优雅,三分诱惑,四分属于猎手的冰冷审视。
“范先生,”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来,带着那种特有的、沙哑而磁性的质感,“你准时得令人感动。”
范智帆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微微欠身。
“让女士等候,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他的语气温和,笑容恰到好处,“更何况,是科赫小姐这样美丽的女士。”
塞拉菲娜的灰绿色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
(要么是自控力极强,要么……他根本不被美色影响。)
她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
“外面冷,进来吧。”她的指尖隔着西装布料,传递着微凉的触感,“我带你看看这座庄园。它已经有九十年的历史了,每一处设计……都有故事。”
范智帆任由她引导,步入大厅。
……
温暖、奢靡、充满艺术气息的空气瞬间包裹而来。
大厅挑高超过八米,水晶吊灯垂下数千颗切割完美的水晶,折射出钻石般的碎光。墙壁覆盖着深红色丝绸壁布,上面挂着历代科赫家族成员的肖像画——那些穿着不同时代服饰的男男女女,都用同样冰冷、审视的目光俯瞰着大厅。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香气:前调是新鲜玫瑰与佛手柑的清甜,中调是沉香木与广藿香的醇厚,尾调……有一丝极淡的、近乎察觉不到的硝石气息。
(内心:香水配方调整过。比慈善晚宴时多了一味……鸢尾根?不对,是白松香。具有轻微致幻和放松效果的植物萃取物,浓度约003,不足以产生明显作用,但能降低潜意识警惕。)
范智帆的呼吸节奏没有丝毫改变。
塞拉菲娜挽着他的手臂,开始缓步行走。
“这幅,”她停在第一幅肖像前,指着画中一位穿着十九世纪宫廷礼服的威严老者,“是我的曾祖父,老弗里德里希·冯·科赫。他在普法战争中为普鲁士提供军火,战后用那些黄金买下了这片土地,建造了这座庄园。”
她的声音轻柔,像在讲述一个浪漫的家族传说。
但范智帆听出了潜台词。
(内心:她在暗示科赫家族的背景——军火商起家,与战争和死亡紧密相连。这是一种温和的威慑:别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富豪宅邸,这里流淌着掠夺者的血液。)
“令人敬畏的家族历史。”范智帆平静回应,目光落在肖像画下方的一行德文铭文上,“‘鲜血浇灌玫瑰,黄金铸就王座’……很有力量的格言。”
塞拉菲娜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内心:他看懂了。而且直接念出了德文原文。他的德语发音……标准得不像一个只在商学院学过基础德语的人。)
她继续引导他前行。
穿过挂着威尼斯水晶镜的走廊,路过摆满中国明代瓷器的展示厅,进入一个圆形穹顶的图书室——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胡桃木书架,陈列着数以千计的皮质封套古籍。第四面墙是整幅彩绘玻璃,描绘着《启示录》中天使与恶魔战争的场景。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塞拉菲娜松开他的手臂,走到书架前,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古老的书脊,“这些书,有些比这座庄园还要古老。它们记录着人类最黑暗的欲望,最辉煌的智慧,以及……最致命的秘密。”
她转过身,背靠书架,灰绿色的眼睛在烛光下如同融化的翡翠。
“范先生喜欢读书吗?”
范智帆站在穹顶中央,抬头看着彩绘玻璃。那些鲜艳的色彩在烛火中仿佛在流动,天使的剑与恶魔的爪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幅永恒搏斗的画面。
“偶尔。”他说,“但我更相信,真正的秘密……很少被写在纸上。”
塞拉菲娜笑了。
那笑容很浅,却让她的整张脸瞬间生动起来——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脊背发凉。
“说得对。”她轻声说,“纸上的秘密会褪色,会焚毁,会被人篡改。只有活着的记忆……和活着的人,才能守住真相。”
她走近,停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
这个距离已经突破了正常的社交安全间距,属于亲密领域的边缘。他能闻到她身上更清晰的香气,能看到她锁骨下方那道极淡的白色疤痕,能看到她灰绿色瞳孔深处那层薄冰般的屏障。
“那么范先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吗?”
问题如刀锋,直刺核心。
范智帆没有后退,也没有前移。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闪躲或慌乱。
“那要看,”他缓缓说道,“秘密的价值,和……说秘密的人。”
完美的回答。
既不承诺,也不拒绝,留下无限的解释空间。
塞拉菲娜盯着他看了三秒,然后再次笑了——这次是真正愉悦的笑,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跟我来。”她转身,裙摆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划过优雅的弧线,“晚餐准备好了。我想……我们会有一段愉快的谈话。”
餐厅不大,但极其精致。
圆形空间,穹顶绘着星空图案——不是普通的星空,而是根据公元前134年某个特定夜晚的巴比伦星图精确复原的。墙壁覆盖着深蓝色天鹅绒,镶嵌着细小的水晶,在烛光下如同真正的星辰闪烁。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小圆桌,铺着象牙白刺绣桌布。两把高背椅相对摆放,距离近得膝盖几乎能相触。
桌上已经摆好前菜:法国吉拉多生蚝,盛在铺满碎冰的银盘中,每一只都饱满肥嫩,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旁边是两杯香槟,气泡细密如星河。
“请坐。”塞拉菲娜拉开其中一把椅子,动作自然得像女主人,也像……陷阱的布置者。
范智帆坐下。
椅子很舒适,但椅背的角度经过精心计算——坐在上面的人会自然微微前倾,面向餐桌对面的另一个人,形成一个封闭的、私密的对话空间。
(内心:心理暗示设计。封闭空间,近距离对视,烛光摇曳……所有元素都在鼓励敞开心扉,降低心理防线。)
塞拉菲娜在对面坐下。
她没有立刻动餐具,而是托着下巴,灰绿色的眼睛在烛光下凝视着范智帆。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这座餐厅有个名字。”
“哦?”
“叫‘星辰之间’。”她抬起手,指向穹顶,“这些星星的位置,是根据我祖母出生那夜的星空绘制的。她说,每个人出生时,星辰都会排列成独特的图案,预示着他一生的轨迹。”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范智帆脸上。
“我很小的时候,祖母就教我看星图。她说,看懂星星,就能看懂人心,看懂命运。”她微微歪头,金发从肩头滑落,“范先生相信命运吗?”
又一个陷阱。
回答“相信”,显得迷信而软弱;回答“不相信”,显得傲慢而天真。
范智帆拿起香槟杯,轻轻摇晃,看着气泡在杯中升腾、破碎。
“我相信星辰的轨迹可以被计算,”他缓缓说道,“就像我相信,人的选择……也可以被预测。但计算和预测,不等于命运。那只是……概率。”
塞拉菲娜的眼神微凝。
(内心:他在用数学和逻辑解构我的问题。避开哲学陷阱,转向理性领域……聪明。)
“概率。”她重复这个词,然后笑了,“那范先生认为,今晚我们坐在这里对话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百。”范智帆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因为从你递出那张卡片的那一刻起,这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不是概率,是因果。”
对话开始升温。
表面是优雅的晚宴交谈,底下是刀锋般的试探与交锋。
塞拉菲娜终于拿起叉子,轻轻撬开一只生蚝。动作优雅如舞蹈,但范智帆注意到,她用的是左手——她不是左撇子,慈善晚宴时她用右手持杯。这意味着她的右手可能随时准备做出其他动作,比如……从暗袋中取出什么东西。
“尝尝看。”她将生蚝推到他面前,“从法国布列塔尼空运来的,今早才捕捞。配上这杯2008年的沙龙香槟……是绝配。”
范智帆没有推辞。
他拿起生蚝,没有加任何酱汁,直接送入口中。冰凉、滑嫩、带着海洋咸鲜的肉质在舌尖化开,随后是香槟清冽的气泡感冲刷味蕾。
“完美。”他评价道,语气真诚。
塞拉菲娜看着他将食物咽下,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期待——但那种期待很快变成了疑惑。
(内心: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检查生蚝,没有闻气味,没有观察酱汁……要么是他极度信任我——不可能;要么是他极度自信,认为任何毒药都对他无效;要么……他根本不在乎。)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也开始用餐。
前菜在沉默中进行。只有银器与瓷盘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真实还是录音的古典钢琴声——德彪西的《月光》,旋律飘渺如梦。
前菜撤下,主菜登场。
鹿排,煎至完美的三分熟,表面焦香,内里是诱人的粉红色。配菜是松露土豆泥和烤时蔬,摆盘如艺术品。侍者——不是管家,而是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佣——将菜品放下,然后无声退去,关上餐厅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以及……无处不在的眼睛和耳朵。
塞拉菲娜拿起醒酒器,那是一只切割完美的水晶容器,盛着深宝石红色的液体。她倾斜手腕,将酒液倒入范智帆面前的水晶杯中,动作缓慢、优雅,如同某种仪式。
范智帆看着杯中酒液。它在烛光下泛着深红近黑的光泽,边缘有一圈淡淡的琥珀色光晕——陈年佳酿的标志。香气复杂到令人眩晕:黑樱桃、甘草、湿泥土、菌菇,以及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
(内心:苦杏仁味。氰化物?不,浓度太低,更像是天然酒香中的杏仁核风味。但……不能排除。)
他抬起眼,看向塞拉菲娜。
她也正看着他,手中拿着自己的酒杯,嘴角噙着笑意。
“敬……”她举起杯子,灰绿色的眼睛在烛光下仿佛燃烧起来,“敬今晚。敬命运。敬……所有尚未揭晓的答案。”
范智帆举起杯子。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他没有立刻喝,而是将酒杯举到鼻前,深深吸气,仿佛在品味香气。这个动作持续了三秒,足够他分析出酒液中至少十七种挥发性化合物——没有检测到常见的神经毒素或致幻剂,但有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分子结构极其复杂的有机化合物,浓度约00005。
(内心:新型药剂?生物碱衍生物?作用机制未知。)
风险。
但也是机会。
塞拉菲娜已经将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某种挑衅的期待。
范智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
(内心:冥王,塞拉菲娜,你们想看我中毒后的反应?想看我的意志力,我的抗药性,我的……真实面目?)
(好。)
他举杯,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液体滑过喉咙,温暖,醇厚,带着陈年葡萄酒特有的圆润与层次感。但在那复杂的风味之下,他能感觉到一丝极轻微的、针尖般的刺激感,顺着食道下行,迅速融入血液。
三秒后,某种微弱的暖意开始从胃部扩散,像是酒精的作用被放大了十倍。心跳微微加速,皮肤表面泛起不易察觉的热度,大脑的思维处理速度……似乎变慢了03。
(内心:神经抑制剂。非致命,但会降低判断力,增加倾诉欲。作用峰值预计在十五分钟后。)
他放下酒杯,神色平静如常。
塞拉菲娜仔细观察着他的脸。
(内心:呼吸频率未变,瞳孔……等等,瞳孔有极其轻微的放大,约02毫米。药物开始生效。但为什么他的表情还能如此平静?普通人此时应该已经开始放松,眼神涣散……)
她决定加码。
“范先生觉得这酒如何?”她问,声音比刚才更柔,更诱人。
“完美。”范智帆说,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语速比刚才慢了微不可察的一拍,“是我喝过最好的勃艮第。”
“是吗?”塞拉菲娜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动作让她领口敞开更多,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肤和那道疤痕,“那范先生有没有喝过……比这更好的酒?”
问题开始转向私人领域。
范智帆拿起餐刀,开始切割鹿排。动作依然优雅,但刀尖在触碰到餐盘时,发出了一声比正常情况稍重的刮擦声——极其细微,但塞拉菲娜捕捉到了。
(内心:精细动作控制出现01秒延迟。药物在影响运动神经。)
“更好的酒……”范智帆缓缓说道,像是在回忆,“或许有。三年前在苏黎世,一位……老朋友,请我喝过一瓶1961年的柏图斯。那酒……很特别。”
塞拉菲娜的心脏轻轻一跳。
(内心:苏黎世。三年前。时间吻合冥王调查到的“空白期”。)
“哦?”她的声音保持随意,“范先生三年前在苏黎世?是去旅行吗?”
“老友相聚。”范智帆将一块鹿排送入口中,咀嚼,吞咽,动作自然,“那里待了……大概一个月?反正很有趣,不过记不清了。之后还去阿尔卑斯山徒步,风景很美。”
他说得流畅,自然,像在讲述一个生活片段。
但塞拉菲娜听出了破绽。
(内心:他说“记不清了”。但根据资料,范智帆的记忆力极好,在华尔街以过目不忘着称。他在隐瞒什么?)
她决定直接切入。
“我听说,”她放下刀叉,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那段时间……范先生好像消失过一阵子?”
空气瞬间凝固。
烛火摇曳,在两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范智帆抬起眼,看向她。
他的眼神依然平静,但在那平静之下,塞拉菲娜第一次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锐利。像沉睡的刀锋,在鞘中轻轻震动。
“消失?”他重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科赫小姐指的是……”
“我的意思是,”塞拉菲娜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你离开苏黎世后,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公开记录。没有航班,没有酒店,没有消费……你去了哪里,范先生?”
直接,凶狠,像一把刀捅进心脏。
监控室里,冥王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盯着屏幕。
面具助手站在旁边,电子眼红光稳定闪烁。
“关键问题已提出。”静汇报,“目标心率升至78次/分,增幅18。呼吸深度增加。微表情分析:眼角肌肉轻微紧绷,持续时间04秒——警惕反应。”
冥王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屏幕。
餐厅里,范智帆沉默了三秒。
这三秒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他缓缓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塞拉菲娜的心脏莫名一紧——因为她在那个笑容里,看到了一种她从未预料到的情绪:不是慌乱,不是愤怒,而是……怜悯。
“科赫小姐,”范智帆的声音依然平稳,甚至比刚才更清晰,“你调查我?”
不是否认,不是辩解,而是直接反问。
塞拉菲娜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下。
(内心:他不但没有回避,反而正面迎击。这不符合药物作用下的反应——他应该更顺从,更愿意解释才对。)
“我只是……”她试图重新掌握节奏,“对范先生很感兴趣。一个能在华尔街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过去却有一段空白……这令人好奇,不是吗?”
“好奇是危险的。”范智帆拿起餐巾,轻轻擦拭嘴角,动作从容得像在主持董事会,“尤其是……对他人的过去。”
他放下餐巾,看向她。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烛光下,第一次让塞拉菲娜感到了真正的寒意。
“不过,”他继续说,语气忽然轻松起来,“既然科赫小姐问起,告诉你也无妨。那两个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美第奇伊戈亚历杭德罗”?
(内心:抱歉了,老友,借用你的名字吓吓他们。)
什么!!!
伊戈亚历杭德罗美第奇是美第奇家族的第几十九代继承人,后拒绝后继承家业失联了,走他自己的路,后来多年后得到消息,传奇不能再传奇的暗杀之王的美第奇伊戈亚历杭德罗出现了暗界圈里,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范智帆认识伊戈亚历杭德罗美第奇???
惊醒了塞拉菲娜的反应持续看着范智帆淡定的模样,令人不可思议,以及隐秘监视中的冥王和助手,震惊不已。
他怎么会认识暗杀之王传奇——亚历杭德罗。
亚历杭德罗还有一个身份代号就是‘死神’。
谁敢沉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