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侄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连声音也放得愈发温和。
“当年,我师尊不幸遭那周淳暗算,身受重伤,一度以为武道之途就此断绝。谁曾想,这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眼中骤然迸发出明亮的光彩,语气也不自觉地激动起来:
“师尊重伤垂危之际,恰逢我师祖——金身罗汉法元云游路过。师祖慧眼如炬,言道师尊与五台山有缘,竟破例将他收入门下,引入玄奥仙途!”
“自此,师尊便随师祖在五台山潜心修行,脱胎换骨,终至剑仙大成之境。只是……”
“当年周淳一事,已成他道心上的一根毒刺,一道化不开的魔障。此仇不报,心境难圆,修为便再难有寸进。”
目光仿佛穿透沉沉夜色,落在远处城池模糊的轮廓上:
“前些时日,风声传来,说那周淳在成都附近现身。师尊闻讯,当即下山,一路追查近一月,终于在此地锁定了他的踪迹。”
“如今师尊已是剑仙之体,那周淳纵然曾是名动江湖的‘齐鲁三英’之一,终究不过一介凡夫,岂是对手?不过三两回合,便已狼狈败下阵来。”
眼中的光彩倏然黯淡,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星辰:
“可就在师尊催动本命飞剑,即将斩除这纠缠半生的心魔之际……唉……”
面上满是郁结之色。
“张师叔,”
“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有一道人……忽然现身。”
张亮摇了摇头,声音里浸满了苦涩与无力,
“那人道行之高,远胜师尊。只轻描淡写一击,便震飞了师尊性命交修的本命飞剑,将那周淳从容救走。非但如此……”
“那道人重创师尊法剑后,临去前,还冷冰冰抛下一句话:‘今日看在你师父金身罗汉的面上,饶你一命。若再敢来寻周淳复仇,定斩不赦。’”
“如今仇未报成,法剑反遭重创,道基受损。师尊回到慈云寺后,便一病不起。而那智通师伯他……”
终是把未尽的抱怨与不满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余一声沉郁至极、仿佛千斤重的叹息。
空气中一时寂然。
听得云里雾里。
“齐鲁三英”、“明末旧事”、“金身罗汉”他们而言遥远又陌生,
只能茫然地将目光投向似乎能理清头绪的宋宁。
宋宁却未理会他们的注视。
仿佛在脑海中细细拆解、重组张亮所说的每一个字句。
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直指核心的问题,
“张师叔,可知那救走周淳的道人……究竟是何来历?”
“我曾听师尊提过一嘴,”
语气里满是深深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好像是……峨眉派的‘醉道人’。”
“那醉道人在成都府有一处别院,叫做‘碧筠庵’,因此常在成都地界走动。”
“碧筠庵!”
如同惊雷般在连同宋宁在内的四名“神选者”心中炸响!
他们几乎立刻想起系统公告中那金光璀璨的阵营列表——
赫然便是“醉道人”!
碧筠庵对慈云寺。
本就天然的敌对立场,再加上地理上如此接近……
这已经不仅是“邻居”
更像是被刻意安排在同一棋盘上、注定要先行厮杀的宿敌棋子!
危险的信号骤然变得无比清晰。
“哼!还不是那醉道人仗着峨眉势大,欺人太甚!”
“毛太师伯不过是不愿与峨眉正面冲突罢了,否则,十个醉道人也杀了!”
他这番“义愤填膺”
显然意在拉近与张亮的关系,强化“自己人”的认同。
看向宋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宽容与纠正之意:
“宋师侄,我知你心向师尊,但此事……我却不得不直言。”
“那醉道人的修为,极为高深。莫说师尊,便是我师祖金身罗汉法元亲临,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师尊他……”
“唉,有那醉道人横亘在前,这血海深仇,怕是报仇无望了。正因前路断绝,心神郁结,师尊才会一病不起……”
痛惜不已。
“你们需牢记!慈云寺与那碧筠庵相距不远,在外行事,若是不幸撞见醉道人,务必立刻远避,绝不可有丝毫争执或挑衅之举!切记,切记!”
杰瑞、乔与朴灿国三人脸上不禁露出明显的紧张之色。
而慈云寺与碧筠庵又是如此接近的死敌……
而是近在咫尺、随时可能降临的灭顶之灾!
杰瑞等三人的目光,却又一次不自觉地、带着某种习惯性的依赖与期盼,
悄然投向了身旁那位始终沉静的身影——宋宁。
也总能看到一线被撬开的、名为“可能”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