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快，跟上！”
“该你了，进去吧。”
洒下银辉。
与妇人们细碎的脚步声。
感知着那冥冥中唯有她可知晓的“天机”印记。
夜色弥漫了整个临安城。
“恩公，”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通往后院的帘子边传来，
小乞丐狗儿悄悄来到他的身旁低声说道。
也有了血色。
“饭都做好啦，是等白姑娘忙完，还是你们先吃？”
习惯性地揉了揉狗儿如今已有些细软头发的脑袋，
“我们先吃。白姑娘是仙家，餐风饮露即可，无需五谷充饥。”
便转身向后院走去。
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雾，
怔怔地望着堂内依旧在接受筛查的妇人，
显然心事重重。
“吃饭了，小青？”
宋宁有些愕然地看着明显在发呆的她。
“吕洞宾……你说，天机里说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我啊？”
“你……你今天一整天，就在为这个烦心？”
“我那只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罢了！”
“可我也是女人啊！”
一整天都沉浸在某种自我预设的悲剧角色里。
“小青，是我的错，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
“临安府有近四十万的女子，如此渺茫的几率，怎么可能会刚好落在你头上？”
“可是……可是几率再小，也有可能是我啊……”
脸上的愁容丝毫未减。
“吕洞宾，如果……如果真的是我，我死了之后，你……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死。”
眼神异常认真。
“可是，如果我不死，全城的百姓就要死，姐姐和许仙的姻缘也……”
仿佛已经代入了那个需要牺牲自己的角色，
连后续的影响都替别人考虑好了。
“踏踏踏踏——”
宋宁便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牵着她径直走向刚刚结束一次探查、正稍作休息的白素贞面前。
“白姑娘，”
“烦请你现在立刻检查一下小青，看她是否是天机所示之人？”
白素贞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一怔，
脸上浮现出愕然之色。
又看了看旁边紧张得几乎要缩起来的小青，
将素白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小青的头顶。
“嗯……”
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仿佛他是此刻唯一的浮木。
漫长得如同度过了几个春秋。
“小青不是。”
如同赦令。
“呼——”
小青猛地长长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全靠宋宁扶着才没滑到地上。
“太好了……我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看着她这副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夸张模样，
宋宁和脸上带着疲惫、却也被这一幕逗得露出些许无奈笑意的白素贞对视一眼，
均是哑然失笑。
法海禅房。
似乎映衬着室内压抑到极点的气氛。
“刷——”
“刷——”
眼缝中却透出两道实质般的金色毫光，
窥探那无形无质的因果之线。
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以及新近因杰夫之死而被法海默许参与核心议事的卡特琳娜，
三人围坐于前。
生怕打扰了这至关重要的推演。
旋即缓缓收敛。
那金色的瞳孔中却并非洞悉一切的清明，
仿佛刚才的窥探耗去了他极大的心力。
“不行……天机虽已现世，那遮蔽贫僧因果慧眼的浓郁迷雾确已散去，如今整个临安府的人、事、物，其因果脉络在贫僧眼中清晰可见，纤毫毕现……”
速度越来越快。
“然而，唯独关于这天机本身——”
“那‘天道药人’或‘不祥之人’究竟是谁，其相关的所有线索、所有因果，依旧被一团更加诡异、更加坚韧的迷雾牢牢包裹着！”
“任凭贫僧如何催动慧眼，竟无法窥探其分毫真相，看不真切，看不透！”
让室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几乎凝固。
“唉……”
带着相同的绝望。
“师尊，既然天机信息明确指向女子，您是否能够……凭借慧眼，大致圈定一个范围，或者感知到某些特殊的……”
“不能。”
“天机所钦定之人，其身份被天道法则严密守护。”
“如今，唯有手持完整天机、与之产生共鸣的白素贞，方能凭借天机本身的指引，精准感应并确认那人是谁。”
“贫僧的因果慧眼……在此事上，已然无效。”
“若我们能找到一枚……唉……”
禅房内瞬间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淹没了每一个人。
“那就去杀了他们。”
骤然打破了这令人绝望的沉默。
那双原本因杰夫之死而盈满悲伤的眸子，
此刻只剩下寒冰般的冷冽与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法海、戒律堂大师兄、杰瑞三道目光，
如同利箭般“唰”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的弧度，
“怎么？我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你们还有别的办法？”
“还就这么坐在这里，等着白素贞找到那个天选之女，然后功德圆满，拯救全城？”
“等到那时候，天花瘟疫清除，天道降下无边功德，白素贞与许仙那不容于世的姻缘得到天地认可……”
“法海禅师，你再想凭借着阻挠他们、破坏‘天赐良缘’来积累你的佛门资粮，成就你的金身正果……”
“呵呵，到时候别说成佛，你只怕会业力缠身，堕入无边地狱！”
“成佛？你到时候连个屁都成不了！”
将他最后一丝侥幸与犹豫烧得滋滋作响。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们也一样！杰瑞。”
“你想清楚！一旦白素贞成功，她与许仙结合，天道认可，我们这些站在对立面的‘神选者’，会是什么下场？”
“任务失败的抹杀，近在眼前！你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