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金红色的朝霞还未彻底驱散夜的寒意,
庆余堂前却已是人声扰攘。
“快!排好队!一个个来,不得拥挤!”
“你,进去!下一个准备好!”
指挥着一队精干的衙役维持着秩序。
从门口一直蜿蜒到看不到尽头的长队。
下至刚出生的女婴。
如同流水般被送入庆余堂那洞开的大门。
气氛肃穆。
周身似乎还隐约残留着昨夜那场天地异象带来的清圣之气。
都被引至她面前。
似在感知着什么。
对着身旁的衙役轻轻摇头。
“可以了,出去吧,下一个!”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与神秘。
周而复始。
宋宁、小青、许仙、李清爱。
带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浓得化不开的疑惑,
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素贞这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
便是请知府衙门将临安府内所有的妇人,
由她亲自“查看”。
显然与女子有关。
但究竟是何关联?
无人知晓。
李公甫便雷厉风行地开始了这项浩大的工程。
“吕洞宾,”
“你向来鬼主意最多,这次……猜没猜出来,姐姐到底在找什么?这天机到底说的是啥?”
宋宁的目光依旧落在那些进进出出的妇人身上,
只是淡淡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吐出了三个字:
“猜到了。”
“你猜到了?????”
另外三个脑袋猛地转了过来!
小青、许仙、李清爱,六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
瞬间聚焦在宋宁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呃……”
宋宁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愕然。
用一种“这不明摆着吗”
“你们看,白姑娘只在查看女子,这不就很明显了吗?天机信息,自然……是与女子有关啊。”
李清爱直接送了他一个无语望苍天的白眼,
懒得再看他。
脸上写满了“我竟然会期待你说出什么惊世之言”的自嘲。
精准地掐住宋宁胳膊内侧的一小块软肉,
“死吕洞宾!臭吕洞宾!你又在这里故弄玄虚,拿我们寻开心!”
“这还用你说,我们眼睛又没瞎!我看你就是欠掐!”
“哎哟哎哟!好了好了,小青,痛!真痛!”
虽然小青那点力道对他而言跟挠痒痒差不多,
只有表现得“痛苦”
这小祖宗才会松手。
小青一看他这“痛苦”
赶忙松开手。
“对不起对不起!吕洞宾,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后再也不用力掐你了!”
“你……你没事吧?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青姑娘,他是装的。你方才那点力气,怕是连只蚊子都掐不晕。”
仔细回想了一下手感。
果然从他微微抽搐的嘴角边捕捉到了一丝还没来得及完全隐藏的窃笑!
“哼!臭吕洞宾!坏吕洞宾!再也不理你了!”
用后脑勺对着宋宁。
以示自己非常、非常生气!
“好了好了,小青,是我的错。”
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别生气了,我告诉你我真正的猜测,关于这天机的秘密。”
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充满了无限好奇与期待的大眼睛,
“真的?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
“你们可还记得,之前黎山老母传回的那六种治愈天花的可能途径,具体是哪六种吗?”
他对这些关系临安府命运的信息记得尤为清晰,
“人皇之力,母体精怪,天道药人,不祥之人,功德古井,玉髓青叶。一共是这六种。”
“不错。”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门外那蜿蜒的长队,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用排除法了。白姑娘获得的天机信息,显然与‘女子’密切相关。”
“人皇之力,关乎帝王气运,显然与寻常女子无关,排除。”
“母体精怪,更偏向异类修行,且白姑娘筛查的是普通妇人,排除。”
“功德古井,乃地脉器物,不是人类,排除。”
“玉髓青叶,听起来像是某种天材地宝,同样与‘是否是女人’无直接关联,排除。”
“如此,便只剩下最后两种可能——天道药人,或是……不祥之人。”
“而且,无论是哪一种,这个关键之人,都是一个‘女人’。”
“啊?!”
眸子里充满了震惊与一丝不忍。
“那天道药人和不祥之人……传说中不都是……都是以牺牲那关键之人的性命,才能拯救全城之人性命的天机吗?!”
“没错。古籍记载,此二种天机,皆需牺牲那‘特定之人’,以其生命或存在为引,换取法则之力,方能驱散瘟疫,拯救一城。一命,换一城之命。”
“这……这……”
“那……那个人……岂不是太可怜了?她做错了什么,就要为全城的人去死?这……这太不公平了……”
一想到有一个无辜的女子将要因为这样一个“天机”命的代价,
心中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难过与不忍。
“小青,如果……天机所预示的那个必须牺牲的人,是你呢?”
“呃!”
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又缓缓转向一旁始终沉默寡言、气质清冷的李清爱。
“又或者……”
“是你呢,李姑娘?”
“别忘了,你们……也都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