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一阵灼痛,连呼吸都带着刺。
苏清漪看着阿沅手里的长针,吃力的抬起左手,按住阿沅发抖的指尖。
现在施针,是嫌她死的不够快。
“别……咳……”她吐出一口混着金丝的血沫,声音沙哑不堪,“金丝已经融进心络,形成了血脉共振的死结。外力强行压制,只会让我的血管全部爆开。”
她艰难的转过头,视线越过幽蓝的烟雾,看向一言不发的夜玄凌。
夜玄凌还是那副冷脸,但因为失血过多,原本白皙的脸此刻白得几乎透明。
“夜玄凌,这地底下埋着大靖的龙脉,对吧?”苏清漪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那股灼热的金丝已经爬上了锁骨,正试图扎进她的颈动脉,“我要以心脉为炉,借你的皇室精血引龙气入体,炼化这些替命残毒。要么活,要么死,就这一条路。”
夜玄凌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盯着苏清漪锁骨处那道诡异的金色纹路,没有一句废话。
他猛的伸手撕开雪白的里衣,动作利落,紧接着,那柄常年伴身的短剑在掌心划过,一股透着淡淡冷香的精血瞬间涌出。
他伏下身,修长的手指蘸着血,在青铜地坪上迅速勾勒。
苏清漪看着那个阵法。
作为《药王禁典》的设定者,她认得这个名为“逆脉阵”的自残式打法。这阵法会强行引入龙气,一旦扛不住,人就会被烧成焦炭。
“龙气戾气重。”夜玄凌的声音冰冷,手指在画完最后一笔时微微一顿,“若你控制不住药王血脉,反被龙气吞噬,我会抢在天罚降临前,亲手斩下你的头颅。”
苏清漪听着这毫无温度的话,反而低笑出声,琥珀色的液体浸透了她的衣襟。
“行啊,那摄政王殿下记住了,要是真有那一刻,明年清明记得补我一坛京城的桂花酿。”
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跌撞的盘坐在那血色的阵眼中心。
“引!”
苏清漪闭上眼,将心神沉入识海。
她能感觉到那些金色的细丝正在她体内肆意冲撞。
她屏息凝神,强行引导着这股能量撞向膻中穴。
“咚—!”
皇陵深处的铜钟无故自鸣,发出一声重响。
那是大靖气运的震颤。
一股磅礴的能量顺着地底汹涌而入,冲进苏清漪体内。
阿沅惊叫一声,在她视线里,自家小姐被一圈刺眼的金色光芒包围,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浮现,其中流动着金色的光芒。
那些替命金丝在龙气的冲刷下,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
“就是现在!”苏清漪猛的睁眼。
阿沅立刻会意,一把抓起地上那张浸透了邪毒的《双生续脉图》,毫不犹豫的投入翻滚的阵火之中。
“哗—”
图卷在触碰金光的瞬间,燃起了一团妖异的青色火焰。
那些邪恶的符文在龙气的炼化下开始重组,随即又崩碎开来,化作点点青色流光,顺着苏清的朋友脊椎一节节攀升。
这正是被提纯后的原始药王正统传承。
苏清漪背脊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
光影之中,苏清漪猛的撕下官袍宽大的内衬,右手指尖溢出的精血悬浮在半空。
她眼神冷冽,在那素帛上下笔飞快。
“凡药脉所辖,生死由医不由天!”
“凡病患所求,仁心为尺不跪权!”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锋锐之气。
每一个血字成形,便立刻被周围的青焰包裹,最后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卷古朴的实物诏令。
在那诏书的末尾,百草堂的药鼎徽记与医鉴司的朱红大印交替浮现,重叠成一个前所未见的奇异图腾。
这是苏清漪以命为祭,向这方天地讨来的法统!
“轰隆—”
墓室顶部的青铜穹顶在强大的威压下轰然崩裂,无数碎石落下,但这地底的杀气却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一束清冷的月光,垂直的洒在苏清漪的脸上。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美感。
夜玄凌缓缓起身,伸手接住了那卷从半空缓缓降下的《药神诏》。
他翻过诏卷,视线在背面那一行纤细、隐约流转着金光的小字上停留了一瞬。
“药承双宗,王掌为鞘,卿心为锋。”
他握着诏卷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骨节由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抬起头,对上了苏清漪刚刚睁开的眼眸。
原本墨黑的眸子,此时左眼竟化作了琥珀色,在瞳孔深处,隐约可见一方药鼎虚影,正伴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流转。
而在地面之上,数十里外的京城。
刚落成的医鉴司新署,那面沉寂了一整晚的药神旗,忽然无风自起,猎猎作响。
苏清漪左眼的琥珀色瞳孔微微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