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落地的闷响在甬道里回荡,震得苏清漪耳膜生疼。
她盯着那枚写着“赵崇”名字的青铜印,右掌心豁开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灼烧感顺着血管一路向上蔓延。
“这就是他的替死鬼阵法?”苏清漪疼得直抽冷气,剧痛之下,她的思路反而清晰起来。
她左手一扬,将那张从骸骨手中夺下的《双生续脉图》拍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幽绿火光下,图纸上的九个红点,正好与周围九具青铜棺椁的位置重合。
苏清漪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图纸中心空缺的主脉位,正对着她站立的脚下。
“这王八蛋真是打的好算盘。”她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
这种利用血脉共鸣的邪术,其精妙程度匪夷所思,赵崇竟然用它搞出了个人形药引。
“他用这些孩子的命做屏障,只要我受伤中毒,所有的反噬都会通过血脉共鸣转移到这些傀儡身上。而他,就能舒舒服服的收割我这一身被过滤过的药王血脉。”
“小姐!你看这底下!”阿沅半跪在最近的棺椁旁,顾不得那令人作呕的药味,指甲在棺底厚厚的沉淀物中用力一刮,带起了一层发亮的粉末。
她将指尖凑到苏清漪眼前,声音发寒:“是金丝粉。百草堂三年前的账册上,宗正寺那笔没头没脑的三百斤金丝粉去向,终于找到了。”
金丝粉?
苏清漪看着那在微光下泛着金属质感的粉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此物能导引金石之气,在邪术中,却是用来强行锁住活人最后一口气、导引血脉共鸣的毒药。
三百斤,这得填进去多少条小命?
“啪”的一声,是金属断裂的脆响。
夜玄凌虽然面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用短剑挑开那枚青铜官印的底座,内里竟然嵌套着一个精密的微型沙盘。
苏清漪凑过去一看,看得手脚冰凉。
那沙盘是整个京城的缩影,每一条街巷都清晰可见。
沙盘中央,九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呈扇形插在各个方位,针尾系着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红绳,密密麻麻的汇聚向中心。
其中一根红绳,穿透重重建筑,笔直的指向了刚落成不久的医鉴司新署。
“他在你的办公桌底下埋了第九具傀棺。”夜玄凌盯着那根银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清漪,你每天坐在上面处理公务,其实是在为他淬炼长生药。”
“既然他这么喜欢这套血脉阵法,那我就给他加点料,让他这阵法彻底报废。”
苏清漪眼神一狠,直接撕下一截被血浸透的衣襟。
她没有求助系统,这种时候,系统机械的提纯功能,反而不如她骨子里的那股狠劲。
她一把推开沉重的棺盖,左手探入那琥珀色的药液中。
药液黏稠,带着灼人的热度,她忍着剧痛,以指代笔,蘸着这些害死无数孩童的药液,在冰冷的青铜甬道壁上疯狂的勾画。
那是《药王禁典》中记载的焚脉符。
“药引是我的血,阵线是他的红绳,那这阵眼……就由我来亲手毁掉!”
随着最后一笔符文落下,苏清漪感到体内的责脉发出一声剧烈的嗡鸣,震得她头晕目眩。
“咕嘟,咕嘟——”
周围九具青铜棺内的药液瞬间沸腾起来,原本洁白的孩童骸骨,在那空洞的眼窝深处,突兀的燃起了一簇簇幽蓝的火苗。
那是药火,是积压了数年的怨念与剧毒被瞬间点燃的异象。
“给我,滚回去!”苏清清低喝一声。
得了指令,幽蓝的火焰顺着那些肉眼难见的红绳,疯狂的倒卷而出,穿透厚厚的石壁,直扑京城地面的各个角落。
地底陷入短暂的寂静,紧接着,地面上方传来了隐约的惨叫声,凄厉无比,那声音穿透层层泥土,在幽深的甬道里来回激荡。
还没等三人缓过神来,一只机关木鸟突然飞了进来,它半边翅膀都被烧焦了,跌跌撞撞的落在阿沅脚边。
阿沅颤抖着取下木鸟腿上的密信,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瞬间惨白:“小姐……成了。赵崇在自家密室里,被突如其来的蓝火烧穿了五脏六腑,临死前……他一直在喊药神索命。”
苏清漪听着这话,刚想勾起嘴角,胸口却猛地一紧。
“噗——!”
一口浓稠的鲜血喷在青铜壁上。
几根细如发丝的丝线,泛着诡异的金光,正在那摊暗红的血迹中疯狂的扭动着,想要钻回她的体内。
那股灼热感瞬间蔓延开来,凶猛的涌入心脉。
她身子一软,重重的靠在冰冷的青铜棺椁边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见那些金色的细丝顺着她的血管,正一寸寸的向锁骨蔓延。
“小姐!”阿沅惊叫着扑过来,慌乱的从针囊里摸出长针。
苏清漪想说“没用”,却发现嗓子干涩刺痛,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