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暗流交汇(1 / 1)

太子召见苏轻媛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虽不明显,却足以让某些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当日下午,这个消息便已呈至镇北侯谢瑾安与二皇子陆峻的案头。两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 镇北侯府。

谢瑾安听完赵霆的禀报,沉吟片刻,道:“太子仁厚,关注民生医药,不足为奇。召见苏医正问策,也合乎情理。”他指尖轻叩桌面,“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难免让有些人多想。太医署那边,护卫不得松懈。另外……”他看向赵霆,“太子身体究竟如何?东宫对互市之议,到底持何态度?我需要更确实的消息。”

赵霆领命:“属下明白,会设法从东宫外围及太医院内部探听。”

“嗯。”谢瑾安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野狐岭那边,王铮将军可有新消息?”

“王将军密信,确认‘一阵风’手下已有数批化整为零,潜入野狐岭周边山林,正暗中聚集。预计使团三日后出雁门关,他们动手的时间,应在使团进入野狐岭后的第二日傍晚,借夜色掩护。”赵霆低声回答,“我们的人已混入其外围,掌握了部分贼众藏匿的具体位置和换防规律。王将军问,是等他们动手时再行围捕,还是提前拔除?”

谢瑾安眼神锐利:“等。务必人赃并获,更要让使团,尤其是阿史那律兄弟,‘亲眼’见到是谁想害他们,又是谁救了他们。记住,我们的目标不仅是擒贼,更是要让这场戏,演给该看的人看。”

“是!”

—— 二皇子府,沉香阁。

陆峻的反应则激烈得多。得知太子召见苏轻媛,他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猛地将手中的玉镇纸摔在乌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太子……他这是想干什么?!”陆峻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拉拢谢瑾安?还是想借这个女医官,插手互市之事?或者……是对我有所察觉?”

阎冲垂首立在下首,不敢接话。

陆峻烦躁地在阁内踱步。太子的举动,打乱了他的某些盘算。他原本以为,太子体弱多病,常年静养,对朝局,尤其是涉及边关武将和突厥事务,应当持谨慎乃至回避态度。此时突然表现出对苏轻媛的关注,背后含义难以揣测。

“难道,太子与谢瑾安早有默契?”陆峻心中疑窦丛生。他深知自己这位皇兄,看似孱弱,却并非庸碌之辈。若太子真的站在谢瑾安一边,甚至得到了父皇某种默许……那自己针对谢瑾安和互市的计划,风险将成倍增加。

“阎冲,”陆峻停下脚步,眼神阴鸷,“野狐岭的计划,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告诉‘一阵风’,得手后,立刻远遁,绝不能被擒!所有可能指向我们的线索,必须在行动前就彻底清理干净!必要时……”他眼中寒光一闪,“可以动用‘那个东西’,确保现场‘干净’。”

阎冲心中一凛。“那个东西”是府中秘藏的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见血封喉,且能迅速腐蚀尸体与沾染的器物,毁尸灭迹于无形。殿下这是要下死手,不留任何活口证据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阎冲不敢多言,躬身退出。

陆峻独自留在沉香阁内,浓重的沉香气息让他有些胸闷。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北境舆图前,手指用力点着“野狐岭”三字,仿佛要将那里的一切,连同可能出现的变数,都彻底碾碎。

“皇兄,这江山,不是光靠仁厚就能坐稳的。”他低声自语,眼中野心与狠厉交织,“你想要安稳,我想要功业。咱们……各凭本事吧。”

驿馆,阿史那云居所。

夜色深沉,突厥使团居住的四方馆驿内,大部分院落已熄灯。阿史那云却并未入睡。他坐在窗前,就着一盏孤灯,重新审视着那块古皮革,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上面的符号。

兄长阿史那律今日从鸿胪寺交涉归来,面色凝重,显然互市谈判进展并不顺利,周朝官员在具体条款上多有刁难与拖延。而他自己这边,虽然与苏轻媛的研析颇有进展,但太医署内的风波,以及今日听闻的太子召见苏医正之事,都让他隐隐感到,这长安城平静的水面下,潜藏着针对他们兄弟,或者说针对此次互市之议的汹涌暗流。

他们此行,带着草原二十余部族对和平与通商的期盼,也背负着部族未来的命运。兄长阿史那律为人刚毅果决,擅长纵横捭阖,但面对中原朝廷内部复杂的派系斗争,有时也感到力不从心。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节奏特殊,是他们自己人。

“进来。”阿史那云收起皮革。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突厥服饰、面容精悍的汉子闪身而入,正是阿史那律身边的亲卫队长忽尔罕。他警惕地扫了一眼门外,迅速关好门,这才对阿史那云抚胸行礼:“少主人。”

“忽尔罕,这么晚过来,可是兄长有事?”阿史那云问道。

忽尔罕压低声音:“主人让属下转告少主人两件事。其一,鸿胪寺那边,以‘需核查边关榷场旧例’、‘厘定禁运物资清单’为由,将最终议定文书签署之日,又向后推迟了五日。”

又推迟了。阿史那云眉头微蹙。这已经是第三次无实质理由的拖延了。

“其二,”忽尔罕的声音更低,几近耳语,“主人今日得到密报,朝中有部分官员,正暗中串联,准备在使团离京后,上奏弹劾镇北侯谢瑾安‘私通外藩’、‘养寇自重’,其中或会牵扯到少主人与苏医正的往来。此外,主人还得到一些风声,”忽尔罕眼中闪过锐光,“归途之上,恐不太平,有人或许不想让我们平安回到草原。”

阿史那云心中一沉。果然,明枪暗箭都来了。弹劾谢瑾安是朝堂攻讦,而“归途不太平”,恐怕就是见不得光的杀招了。这与他近来的直觉和太医署的遭遇,完全吻合。

“兄长有何安排?”阿史那云冷静问道。

“主人已加派了贴身护卫,并秘密联络了我们在雁门关外接应的部族勇士,人数增加了一倍。主人让属下提醒少主人,在太医署务必格外小心,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另外……”忽尔罕稍作迟疑,“主人问,少主人与那位苏医正的研析,是否已有足够收获?若事不可为,或风险过大,不妨暂缓或停止。主人的意思是,您的安全最为紧要。”

阿史那云沉默片刻。他知道兄长是为他好。但看着眼前忽尔罕凝重的神情,想起草原上族人期盼的目光,还有苏轻媛在集贤轩中那专注而清澈的眼神,他摇了摇头。

“回复兄长,研析进展顺利,已有初步成果。此时停止,前功尽弃,亦非医者所为。至于安全,”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草原男儿特有的坚韧与豁达,“长生天庇佑勇者与智者。况且,我相信大周朝廷,相信谢将军,也相信苏医正和她身边的人。太医署如今守卫森严,我不会有事。”

忽尔罕看着自家少主人坚定的神情,知道劝不动,只好点头:“属下会将少主人的话带到。请少主人务必多加防备。”

“放心。”阿史那云道,“你也告诉兄长,朝中虽有宵小,但亦有明理之人。太子今日召见苏医正,或许便是一个信号。互市关乎两国边民福祉,非一二人可轻易阻断。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静待时机。”

忽尔罕领命,再次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屋内恢复寂静。阿史那云重新点亮灯烛,目光再次落回古皮革上。那些古老的符号,在跳动的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诉说着先人与疾病、与自然抗争的智慧。

外面的世界,权力倾轧,阴谋算计,如同草原上变幻莫测的风暴。但这方寸之间的古老智慧,却跨越了时间与族群的隔阂,指向一个更本质的目标——生存,健康,对生命本身的尊重与救助。

他忽然理解了苏轻媛那份沉静的力量从何而来。当一个人内心有足够坚定的东西可以执着时,外界的风雨,便似乎不再那么可怕了。

他将皮革小心收好,吹熄了灯烛。窗外,长安城的夜空,依旧深沉。但阿史那云心中,却比来时更加明亮。他知道前路艰险,但他已做好了准备,去面对,去承担,去完成自己应尽的使命,无论是作为部族的使者,还是作为追寻医道的行者。

而在皇宫深处,紫宸殿的灯火,依旧长明。

沈濯再次立于御前,将今日各方动向——太子召见苏轻媛、二皇子府的异常命令、突厥使团的戒备与担忧、谢瑾安的按兵不动与暗中布置——简明扼要地禀报了一遍。

陆淮之听完,只问了两个问题:“太子与苏轻媛,具体谈了什么?”

沈濯将探听到的、关于“药烟熏燎”防治疫病的对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陆淮之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太子,转而问道:“峻儿那边,要用‘那个东西’了?”

“是。阎冲已密令‘一阵风’携带‘腐骨蚀心散’,以备灭口及毁迹之用。”沈濯回答。

陆淮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旋即隐去。“朕知道了。谢瑾安和王铮,应该能应付。你只需确保,无论野狐岭发生什么,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传到朕这里,还有……太子那里。”

“臣遵旨。”

沈濯退下后,陆淮之独自坐了片刻。他走到殿内那幅巨大的《大周坤舆全图》前,目光缓缓扫过北境漫长的边线。

“锦川仁厚,心系民瘼,是好事。峻儿骁勇,渴望建功,亦非大恶。只是这路,走岔了。”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拂过地图上代表雁门关与野狐岭的标记,“谢瑾安,这把火,就看你怎么烧了。烧得好,可除痼疾,可定边陲;烧得不好……”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地图上纵横交错的山川城池,仿佛已将这盘棋的无数种可能,尽数推演于心。

夜色,愈发深浓。长安城内的暗流,也随着这场风暴的临近,愈发湍急难测。

野狐岭计划执行的日期,在各方势力的暗中角力与紧张筹备中,悄然逼近。

—— 太医署,集贤轩。

或许是意识到了风雨欲来,或许是受到了太子召见后某种无形氛围的影响,苏轻媛与阿史那云这几日的研析工作,进入了一种更为专注、也更为默契的状态。

他们减少了关于古方背景与意义的探讨,将更多精力集中于对已破解部分进行严谨的、可重复的验证,以及尝试推演邻近符号群可能代表的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迫感。陈景云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他不仅注意着轩外的风吹草动,连轩内一应器具、茶水的安全,都亲自反复查验。周大人也来得更勤,时常以送些时新瓜果、了解进展为名,实则关注着二人的安全与状态。

这日午后,阿史那云在反复比照皮革上两组符号后,忽然指着一处之前被忽略的、形似曲折闪电的细小标记,对苏轻媛道:“苏医正,你看此处。我之前以为这只是装饰或表示‘急症’。但结合它旁边这个代表‘水’或‘液体’的三道波纹符号,以及更远处这个类似心脏的简图……是否有可能,这个‘闪电’标记,并非指病情急骤,而是指治疗时需要用到的某种‘迅捷之力’?比如……放血?或者某种快速导引药力的方法?”

苏轻媛闻言,凑近细看。那“闪电”符号刻痕极细,位置隐蔽,若不特意关联上下文,确实容易忽略。“医官的意思是,这或许是一种配合内服药剂的……外治导引之法?”她沉吟道,“中原亦有‘针砭导气’、‘刺络泄邪’之说,用于急症热闭。若此方真是治疗某种突发心疾或热毒壅塞之症,辅以适当的放血或针刺特定穴位以泄热导滞,加速药力通达,确有可能。”

她立刻从药柜中取出数卷针灸典籍,与阿史那云一同查阅比对。两人发现,皮革上“心脏”简图旁,有几个极小的点状凹陷,排列位置,竟与中原医书记载的“心俞”、“厥阴俞”等穴位有模糊的对应关系。

这个发现让两人精神一振。这意味着古方的记载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为立体和精细,不仅包含了内服药物,还可能涉及了外治手法。虽然具体穴位、针刺深浅、放血量等关键信息依然缺失,但无疑提供了一个极具价值的研究方向。

“若能结合草原萨满可能使用的祝由、按摩等手法,或许能拼凑出更完整的治疗图景。”阿史那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部族中尚有老人依稀记得一些古老的‘驱痛按抚’手法,或许与此有关。”

“待此件事了,若有机会,定要向医官请教。”苏轻媛也深感收获,但随即,一丝阴影掠过心头。此件事了……何时能了?以何种方式了结?

就在这时,陈景云从外面快步进来,手中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素色信笺,神色凝重地递给苏轻媛:“师父,有人将此信丢在太医署角门处,指名要交予您。”

苏轻媛接过,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刻意扭曲:“三日后,野狐岭风急,勿涉险地,静待京中。”没有落款,但字里行间透出的警告意味,以及“野狐岭”这个地名,让她心头一紧。

她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谢瑾安以这种方式在提醒她——或者说,提醒与阿史那云关系密切的她——一场风暴即将在使团归途的野狐岭爆发。让她“勿涉险地”,是保护;让她“静待京中”,则是暗示京城之内,亦有结果待分晓。

她将信笺就着灯烛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对阿史那云平静道:“医官,关于这‘导引’之法,我们需寻找更多佐证。我记得《肘后备急方》中似有类似记载,可否劳烦医官与我同去藏书阁查阅?”

阿史那云何等机敏,见她烧信、转移话题,便知必有缘故,从善如流道:“自当从命。”

两人在陈景云陪同下,前往太医署藏书阁。一路上,苏轻媛看似专注于思考医理,实则心中波澜起伏。谢瑾安已将网撒开,收网之时,必是雷霆一击。她只盼一切顺利,莫要横生太多枝节,也莫要有太多无辜之人被卷入这权力的绞杀之中。

--四方馆驿,阿史那律居所。

同样的警告,以更直接的方式,也摆在了阿史那律的面前。一枚来自不明身份的“好心人”射入驿馆院中的箭矢,上面绑着的纸条写着:“野狐岭有伏,目标使团。慎行,或改道。”

阿史那律拿着这张纸条,面沉如水。他看向身边的谋士兼通译(一位在长安生活多年的突厥人):“你怎么看?”

谋士仔细检查了箭矢和纸条,沉吟道:“大人,箭是常见的猎箭,无标识。字迹刻意掩饰。送信者不愿暴露身份,但消息应非空穴来风。近来鸿胪寺拖延,朝中弹劾风声,加上二公子在太医署的遭遇,都说明有人不欲互市成功,甚至可能想对您不利。野狐岭地势险要,确是伏击良地。”

“改道?”阿史那律冷笑一声,“使团行程早已通告周朝,无故改道,岂不示弱?且若真有人欲对我不利,改道他处,他们便不会另行布置吗?”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送信之人,倒也有趣。既知有伏,却不言明何人主使,只劝我慎行或改道……是怕担干系?还是另有所图?”

他走到窗边,望着长安城的方向:“谢瑾安……这位镇北侯,想必也收到风声了吧?他若是真心维护互市,维护边关安宁,此时该当如何?”

谋士低声道:“大人,是否要联络谢将军?或向周朝皇帝申诉,请求加派护卫?”

阿史那律摇了摇头:“不必。此时联络谢瑾安,若他被监视,反落人口实。向周帝申诉?无凭无据,只会被敷衍了事。”他转过身,目光锐利,“传令下去,使团一切照旧,三日后按计划启程。但护卫力量,暗地里增加一倍。所有车马、货物,出发前重新彻底检查。命忽尔罕挑选二十名最精锐的勇士,扮作普通随从,时刻不离我与你二公子左右。另外,”他压低声音,“将我们准备的‘那份厚礼’,提前准备好,随时可以启用。”

谋士一惊:“大人,那份礼……是否太冒险?万一……”

“以防万一而已。”阿史那律打断他,神色冷峻,“草原上的狼,从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猎人的仁慈上。我们带着诚意而来,但也要有保护自己的爪牙。若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堂堂突厥使团正使……”他眼中寒光一闪,“那就让他们知道,草原的雄鹰,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谋士见他心意已决,不敢再劝,躬身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阿史那律独自留在房中,手指摩挲着那枚象征着部族首领权威的狼头戒指。长安城的水,比他预想的更深,更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就必须带着成果回去,无论前方是锦绣通途,还是荆棘陷阱。

--镇北侯府,夜。

谢瑾安的书房内,烛火通明。王铮从朔州派来的心腹信使刚刚抵达,带来了最新的、也是最终的行动计划细节。

“将军,王将军已将所有伏兵部署到位,分为明暗三线。明线为朔州折冲府‘恰好’在野狐岭附近演练的一队骑兵,约百人,由王将军亲自率领,驻扎在距预定伏击点五里的废弃烽燧堡,一旦收到信号,半炷香内可赶到。暗线一为混入贼众外围的十名好手,负责在贼人发动时制造混乱、保护使团核心、以及防止贼首逃脱。暗线二为埋伏在伏击点两侧山林高处的三十名神射手,配备强弓劲弩,负责狙杀贼人中的头目和弓手,控制战场。”信使条理清晰地汇报,“王将军问,对贼人,是尽量生擒,还是……”

谢瑾安看着铺在桌上的野狐岭详细地形图,上面已经用朱笔标注了各支力量的位置。他沉吟道:“尽量生擒,尤其是贼首‘一阵风’及其身边亲信。但若贼人负隅顽抗,或意图伤害使团成员,格杀勿论。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阿史那律、阿史那云兄弟绝对安全,其次是拿到活口和指向二皇子府的铁证。”他指向地图上一个山谷出口,“此处地势狭窄,是贼人计划得手后的撤离路线之一。王将军在此处可有安排?”

“有。王将军已秘密调遣一队善于山地攀援的斥候,携带绊马索、铁蒺藜等物,预先埋伏于此,截断贼人退路。”

“很好。”谢瑾安点了点头,“告诉王将军,一切按计划进行。陛下那边,我已通过沈濯大人禀明情况,陛下只嘱咐‘证据扎实,分寸得当’。至于二皇子府……”他眼中冷光一闪,“他们若真敢动用‘腐骨蚀心散’那种阴毒之物,那就让他们自食恶果。让我们的人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务必避免使团人员接触。”

“是!”

信使领命退下后,谢瑾安独自站在地图前,久久不语。赵霆在一旁低声道:“将军,一切安排就绪,您也早些歇息吧。”

谢瑾安摇了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那险峻的山岭,以及即将在那里上演的生死较量。“我在想,阿史那律接到警告后,会如何应对。此人并非庸碌之辈,必有后手。还有……”他顿了顿,“太医署那边,苏医正应该也收到提醒了。她……会明白的。”

“苏医正聪慧,定能体会将军苦心。”赵霆道。

“但愿如此。”谢瑾安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场博弈,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不仅要赢得野狐岭的胜利,更要赢得后续朝堂上的主动权,更要确保那个在太医署中执着于古老智慧的女子,不会受到这场风暴的波及。

窗外,夜风渐起,吹动庭院中的石榴枝叶,沙沙作响。那累累的果实,在月光下泛着沉静的微光,仿佛在默默积蓄着成熟前最后的力量。距离使团离京,还有三日。距离野狐岭的风起,也只有三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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