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欲得枣红马(1 / 1)

“你要它?”老巴图沉吟,“这马是好,可你要它……打猎拉爬犁是方便,种地的话……”

“种地的事,咱家劳力够,实在不行还能借。”李越语气坚定,“这马跟我有缘,也救过我的命。它在,我往后进山出山,心里更踏实。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往后要是真能自家多经营点啥,有条好牲口拉脚,比什么都强。”

老巴图看着女婿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神色,又想起这段时间李越的种种安排和远见,慢慢点了点头。“行,你要真想要,爹到时候在会上帮你说话。这马是你常骑的,队里人都知道。不过……”他有些担心,“盯着这马的人肯定不少,就怕有人抬杠,或者想折算高价。”

“只要屯长同意分牲口这个原则,剩下的,无非是代价问题。”李越看着屯部方向,那里的人声似乎更鼎沸了些,“咱家现在,还有点底气。”

他没说那“底气”具体是什么,但老巴图懂了。那两千块预付给韩老栓的“工钱”之后,家里肯定还有更多。李越这小子,攒家底的本事和他打猎一样硬。

“你先回家吧,别往那边凑。”老巴图摆摆手,“我去看看,听听他们到底怎么个章程。”

李越点点头。他牵着枣红马回到老丈人家后院的马棚,把它拴好,添了草料和水,轻轻拍了拍它光滑的脖颈。枣红马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心,大眼睛温顺地看着他。

“放心,”李越低声说,象是承诺,“往后,你就跟着我了。”

没继续在老丈人家里多待,便回了自己家。图娅正在炕上哄孩子,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有些忧色:“外头吵什么呢?是不是分家的事……”

“恩,闹分牲口呢。”李越在炕边坐下,语气平静,“我打算要枣红马。”

图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眼里露出理解和支持:“那马是跟你有缘分。该要。”

屋里很安静,和院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孩子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

李越坐在那里,心神却已经飘到了屯部那乱哄哄的会场。他仿佛能看见王满仓皱紧的眉头,看见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屯邻,看见自家老丈人沉默却坚定地为他争取的身影。

这是一场混乱的、充满私心和算计的分配,也是时代浪潮拍打到这个小山屯时,激起的第一个看得见的浪花。

而他,已经瞄准了浪花里,他最想要的那颗珠子。

晚饭前老丈人带来了屯部的确切消息,而且这个消息对于李越的身价来说感觉还挺有利!

拍卖。

三百块起。屯部所有的牲口起拍价都是300。

这门坎,一下子就把绝大多数屯邻那点跃跃欲试的心思,给死死按在了门外。普通庄户人家,一年到头,手里能落下的活钱有几个子儿?百八十块顶天了,那还得是风调雨顺、工分挣得足、家里没病没灾的年景。三百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巨款,娶个媳妇都够置办一份体面彩礼了。

可这消息落在李越耳朵里,却成了最清淅的一声发令枪响。

“拍卖好,”他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声音平稳,“省得扯皮,也省得有人说闲话。价高者得,钱归集体,谁也没话说。”

老丈人老巴图咂摸着旱烟,眉头还是没完全松开:“理是这么个理。可这么一来,能伸伸手的,全屯怕是没几户了。那枣红马,我估摸着,没八百拿不下来,奔着一千去也有可能。这价钱……”他看了一眼女婿,没把后半句“是不是太贵了”说出口。他知道李越有钱,但一千块买匹马,在老庄稼人看来,还是有点心惊肉跳。

“值。”李越只回了一个字,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爹,您明天跟我一块去。到时候,您不用出声,就坐我旁边就行。”

老巴图明白了女婿的意思。这是要他镇场子,用他这张老脸和蒙古猎户的身份,无声地告诉那些可能还想歪缠或者背后嘀咕的人:这马,我们家要定了,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图娅坐在炕里边,怀里抱着吃饱了奶正打瞌睡的孩子,轻声说:“家里钱够吗?我那儿还有点……”

“够,绰绰有馀。”李越对她笑了笑,笑容里有种让她安心的力量,“你好好坐月子,别操心这些。”

夜里,李越没怎么睡实。他仔细清点了一遍手头的现金。分给韩家、给了老丈人家、日常用度之后,手边随时能拿出来的整票还有将近七千块。这还不算压在箱底那十根沉甸甸、硬邦邦的黄货。买马,哪怕是顶了天的价,也动不了他的根本。

他盘算的不是钱够不够,而是怎么个花法。是干脆利落,一口叫到别人绝望的价格,迅速结束战斗?还是徐徐图之,看看风向,摸摸潜在的竞争对手是谁?

最后,他定了主意:不必过于张扬,但也绝不能拖泥带水。目标明确,出价果断,在合理的价位上拿下即可。树大招风,虽然这次拍卖本身就会让他露富,但能稍微低调一点,总是好的。

第二天上午,屯部前的空场上,比昨天分田时人还齐。男女老少,几乎都来了。分田关系到口粮,分牲口则关系到往后种地的力气和门面,甚至关系到一家人在屯里的地位。买不起,看看热闹,知道最后花落谁家,也是重要的谈资。

几匹骡马和两头黄牛已经被牵到了场院中央,拴在临时钉下的木桩上。枣红马站在最醒目的位置,毛色在春日阳光下象一匹光滑的缎子,它似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略显不安地踏着蹄子,不时打个响鼻。

王满仓站在一张破旧的条桌后面,脸色严肃,手里拿着个铁皮喇叭筒。他先咳嗽了两声,压下了场下的嗡嗡议论。

“社员同志们!静一静!”他的声音通过喇叭筒传开,有些失真,但足够清淅,“生产队的牲口,是集体财产!昨天支部和队委研究了,请示了上头的精神,决定,今天采用公开竞价的方式,把这些牲口处置给需要的社员!规矩很简单:每头牲口,底价三百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元!谁出的价最高,牲口就归谁!最后卖牲口得来的钱,按人头,年底分给全屯每一户!公平公开,钱货两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在几个平日里家境稍好、或者劳力多、可能有点积蓄的人脸上略微停留,最后,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站在人群靠前位置、面色平静的李越。

“现在,先拍这头三年口的黄犍牛!底价三百!谁要?”

场下一片寂静。三百块,一头牛。值吗?对于纯粹种地的人家来说,值,太值了。有了牛,耕地省力太多,能开垦更多的边角地。可这钱……好几个面露挣扎的汉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喊出声。家里婆娘在后面使劲拽他们衣角。

“三百!有没有?”王满仓又问了一遍。

“三百一!”角落里,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是屯西头的老光棍赵老蔫,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据说手里攒了点棺材本。

“三百二!”另一个声音跟上,是家里儿子多、等着盖房娶媳妇的孙大炮,喊完价脸就憋得通红。

叫价声稀稀拉拉,加了四五轮,在三百八十块上僵持住了。赵老蔫和孙大炮互相瞪着,都不再出声。

“三百八一次!三百八两次!”王满仓举起了手。

“四百!”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突然喊道。众人看去,是屯里有名的“精明人”钱算盘,他倒不完全是种地,农闲时倒腾点山货小买卖,手里活泛些。

这个价格显然超出了赵老蔫和孙大炮的底线,两人都泄了气。

“四百一次……两次……三次!成交!”王满仓一锤定音,“黄犍牛,钱会计家的了!会后交钱牵牲口!”

第一头牲口的成交,象是一把火,把场子里的气氛点燃了,也把“拍卖”这个陌生的游戏规则烙进了每个人心里。原来,真的要用这么多“真金白银”来换。

接下来的一匹骡子、一头稍老的牝牛,成交价都在三百五到四百二之间。每一次落槌,都伴随着羡慕、叹息、以及成功者压抑不住的喜色和失败者黯淡的眼神。

终于,轮到了枣红马。

“枣红马,五岁口,正当年的好母马!耕地、拉车、骑乘都是好样的!底价三百!开始!”王满仓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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