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鹤年道:“李先生是齐老的 ,画艺精湛,你可别推辞。”
何雨柱点头应下:“好,我先见见这位李先生。”
“行,我来安排。”
当晚,洪鹤年便领着李先生登门。
何雨柱将二人引入会客室,李先生却未急着落座,目光被墙上的字幅牢牢吸引。
“李先生?”
洪鹤年见他举止反常,低声提醒。
李先生这才回神,歉然道:“失礼了,一时忘形。”
“您客气,请坐。”
李先生仍未入座,指着墙上问道:“敢问这墨宝出自哪位大家之手?为何未见落款?”
洪鹤年笑道:“李先生过誉了,哪是什么墨宝,都是柱子随手写的。”
自掌握书春技能后,何雨柱嫌其名头古怪,便潜心临摹名家碑帖,终将技能提升为书法。
此后日日习字,兼修硬笔书法,经年累月竟臻至化境。
只是圈外人不识货,亲友皆当他不过是个书法爱好者。
李先生身兼画家、诗人、书法家三重身份,一进门便被这独树一帜的笔法震慑——这字自成一派,却与当世名家迥异,令他大为震撼。
“这些……真是何先生亲笔?”
他原想称“何厨师”
,话到嘴边急忙改口。
若此字确系何雨柱所作,足可震动整个书法界。
在他眼中,近数十年来无人能及这墙上的墨迹。
何雨柱摆手道:“李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是闲来练笔,尚在入门阶段。”
“何先生过谦了!早知您有此造诣,我该早日登门讨教。”
李克染望着眼前青年,心中踌躇。
他46年拜师齐白石、黄宾虹专攻国画,书法始终难有突破。
若这字出自老者之手,他定当拜师学艺,可对方竟是个毛头小伙……
“咱们还是先谈宴席之事吧。”
“对对,瞧我这记性。”
李克染按下心思,说起正事。
原来齐老元旦寿辰将至,去年宴席口味欠佳,今年他便四处寻访名厨,听闻南锣鼓巷有位何师傅手艺了得。
何雨柱的卤味他们尝过,确实绝妙,但对其厨艺尚有疑虑,这才托洪鹤年牵线。
齐家人口众多,算上亲朋 需备五桌。
何雨柱爽快应承,却道:“有个条件。”
若未见那手墨宝,李克染或觉冒犯。
此刻却躬敬道:“但说无妨。”
“酬劳不要现钱,只求齐老一幅画作。”
李克染顿觉轻松:“此事我可代师应允。”
时下齐白石画作润格每平尺六元,一幅画不过二三十元,抵得上常人月薪。
以五桌酒席换画,反倒是齐老占了便宜——毕竟何雨柱如今厨艺已臻至境,十元一桌的工钱早不入他眼。
“那便说定了。”
“好。
不过后日能否先试一桌?”
“没问题。”
何雨柱暗忖:借此机会打入文人圈子,日后收藏字画岂不方便?
何雨柱手头宽裕,正好用钱粮换画,也能帮这些画家解决温饱问题。
两人很快敲定了后天的菜单,何雨柱列出所需食材,约定届时直接前往齐府为齐百石烹制一桌佳肴。
齐百石性情古怪,更准确说是任性。
他认钱不认人,无论交情多深,求画必须付足银钱。
如今功成名就后,光有钱还不够,还得看他心情——心情不佳时,任谁来了也求不到画。
这位艺术家脾性如孩童般率真,若不想作画,直接在门上贴张"我不在"的字条就把人打发走,令人啼笑皆非。
生于1864年元旦的齐百石已九十高龄,精力不济的他立下新规:求画者不得指定内容。
即便答应作画也随性而为,想画什么全凭兴致,求画者只能接受。
作为当代画坛泰斗,社会各界都对他礼让三分。
洪鹤年听得瞠目结舌,虽久闻齐百石大名,却不知其性情如此特立独行。
此时画作价格虽不高,但齐百石名声在外,藏家多不愿出手。
何雨柱多方打听都未能购得。
两日后,准备妥当的李克染来邀何雨柱同行。
南锣鼓巷这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宽约8米,两侧各分布八条小巷,雨儿胡同便是其中之一,齐百石故居便坐落于此。
此处距何雨柱所在的95号院仅二三百米,他先前也曾见过这位大画家。
附近还住着文坛巨匠茅盾,其居所位于南锣鼓巷西侧,靠近 旧邸。
在李克染引领下,二人很快抵达齐府。
这座两进院落是齐百石于民国年间重金购置的。
当年他一度收入颇丰,单幅画作能卖十馀大洋。
虽仅为吴昌硕半价,但后世其画作价格反超吴昌硕三十倍,令人唏嘘。
民国初年绘画收入可观,后因通货膨胀,画作卖出天价仍难维生。
建国初期,齐百石画作定价四元一平方尺已属高价——当时黄宾虹画作仅一元一尺却仍滞销。
即便如此,齐百石仍觉价位不符身价,将润格提至六元一平方尺,求画者依旧络绎不绝。
但齐家人口众多,全靠卖画维生,九十高龄仍笔耕不辍。
得到应允后,李克染方上前叩门。
片刻,年轻俏丽的小保姆春芳开门相迎。
李克染介绍这是照料师父起居的保姆,有事可寻她帮忙。
何雨柱细看便知,这看似少女的妇人早已嫁作人妇。
这位大师有三大癖好:作画、敛财、好色。
一生娶妻三位,红颜无数。
八十馀岁还能让第三任妻子怀孕,可惜难产而亡。
1957年,九十三岁的他看上二十一岁女护士,重金下聘准备迎娶,却突然病逝,未能成就第四段姻缘。
这般高龄仍思纳妾,其为人可见一斑。
这俊俏的保姆春芳眉目含情,想必常得齐百石雨露恩泽。
何雨柱暗忖,以齐百石好色本性,怎会放过身边这般鲜 子。
何雨柱略一颔首,打过招呼便踏入庭院。
不愧是画坛泰斗的居所,一草一木皆成景致,看似随意却暗藏匠心,处处透着浑然天成的韵味。
穿过月洞门,春芳引着何雨柱来到书房。
只见一位银发老者端坐太师椅,正翻阅画册。
虽年逾古稀,却精神矍铄,正是齐百石本人。
见何雨柱不过二十出头模样,更觉不悦——区区厨子竟敢与他这位大师相提并论?
何雨柱本欲以礼相待,闻言顿时火起:"不想齐先生也是这般势利眼,九十多年真是白活了!
可你说他书法造诣胜过你?老人嗤之以鼻,一个颠勺的厨子懂什么笔墨丹青?
春芳引何雨柱至厨房。
食材一应俱全,何雨柱挽袖开灶。
书房里,李克染极力推崇何雨柱的书法,说得齐百石半信半疑。
不多时,佳肴上桌。
香气四溢间,齐家众人纷至沓来。
众人争相下筷,转眼杯盘狼借。
连菜汁都被馒头蘸尽,个个抚腹称快,央求留下这位神厨。
齐百石心疼不已。
自己毕生心血达到行业巅峰,如今两尺画竟只能换一个二十岁厨师的一桌菜。
这还不算食材费用,单是工钱就值十二块,实在太贵了。
齐百石没好气地嘟囔,让李克染颇为尴尬——比起师父,自己的画确实拿不出手。
何雨柱在厨房用过餐,稍候片刻,春芳便引他来到书房。
齐百石面色不悦,但何雨柱不在意,只要能拿到真迹就好。
即便是个扇面,日后也能价值数百万。
这对家族积累大有裨益。
齐百石沉着脸走到画案前,何雨柱跟过去,看见墙上贴着告示:
字迹虽佳,内容却令人不悦。
何雨柱暗忖:还大师呢,这字还不如我。
看来传闻不假,齐百石卖画确实六亲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