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小姐！你认同你同伴的观点吗？”
“有传言说你收了钱，这是真的吗？”
“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卢浮宫金字塔出口，数十名记者堵死了所有去路。
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光，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慕容雪什么都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机械地抬手挡脸。
那些问题却穿透了噪音，化作一支支毒箭，钉进她的心里。
每一个字，都在把她的骄傲活生生剥下来，踩在地上。
陈凡牵着她，挤开人群，好不容易才塞进车里。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慕容雪浑身脱力，瘫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斗。
她猛地扭头，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瞪着身边的男人。
陈凡却没理她，悠闲地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甚至还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那副惬意的样子，彻底点燃了慕容雪的怒火。
“你……很高兴？”她的声音又干又哑，象是破风箱里挤出来的。
陈凡终于转过头，一脸的天真无辜：“高兴什么？我觉得杜邦主席演讲得不错，挺有激情。”
“你！”
一口气死死堵在胸口，慕容雪眼前阵阵发黑。
无耻！
恶魔！
他还在演！
她恨不得扑上去，用指甲抓花那张可恶的脸！
可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绝望地扭过头，把脸埋进冰冷的车窗。
再也不想看见他。
……
展厅内。
陈凡二人离去后，那股嘲弄的快活气氛久久未散。
杜邦成了全场的英雄，被名流贵妇们簇拥着，春风满面地接受着恭维，享受着捍卫艺术荣光的胜利。
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闲适。
他死死锁定着画中羔羊那双黑漆漆的眼珠，仿佛要把它从画布上抠下来。
“罗斯柴尔德先生，一个无知小丑的胡言乱语罢了，不值得您如此费心。”
杜邦凑上前，语气谦恭。
雅克没有回头，只是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恩，你说的对。”
这敷衍的态度，让杜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看向雅克的侧脸，心头莫名一跳。
这位大人物的心思……似乎被那个中国小子的话给勾住了？
不，怎么可能？
杜邦甩开这个荒唐的念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
当晚，整个巴黎都被舆论引爆了。
“东方狂人的卢浮宫笑话！”
“震惊！东方沃尓沃无知言论贻笑大方，艺术史常识为零！”
“杜邦大师现场教程，揭穿跳梁小丑的无知！”
各大媒体的头条，网络社交平台的热搜，铺天盖地都是对陈凡的嘲讽与评击。
他被塑造成一个粗鄙、无知、想用钱沾污艺术殿堂的东方暴发户，成了全世界的笑柄。
而和他一起的慕容雪，更是被口水淹没。
“为钱折腰的艺术花瓶”、“艺术界的耻辱”、“与恶俗沃尓沃同流合污”……
这些标签象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刀刀扎进慕容雪的心窝。
酒店房间里，她再也撑不住，抱着枕头嚎啕大哭。
她被毁了。
被陈凡这个恶魔，彻底拖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的艺术生涯，她的名誉，她的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陈凡。
慕容雪看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手机摔碎。
电话不知疲倦地响着。
她最终还是颤斗着接了起来，带着哭腔嘶吼：“你还想干什么！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
电话那头，陈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别哭，好戏还没开场呢。”
“你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丑。”
“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慕容雪捏着手机，愣住了。
几秒后，一股比绝望更深的愤怒涌了上来
冷血！自大！无耻！
都到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觉得能翻盘？他凭什么？
她尖叫一声，将手机狠狠砸在厚厚的地毯上，整个人彻底被黑暗吞噬。
……
另一间总统套房内。
陈凡挂了电话，饶有兴致地翻阅着罗毅整理好的舆情报告。
“陈先生，现在网上对您的攻击已经到了顶峰，全世界都在骂您。”罗毅的表情写满了忧虑。
“骂吧，骂得越狠越好！”
陈凡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惬意地抿了一口。
“把这些报道一篇不漏地存好。现在他们把杜邦捧得多高，过几天，他就会摔得多惨！”
这种全世界都以为他输了，唯有他自己知道底牌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舆论？不过是为最终审判准备的盛大舞台。
风浪越大，最后那一巴掌，才打得越响亮！
……
同一片夜空下，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古堡书房内，灯火通明。
他面前的巨型屏幕上，一张张达芬奇画作的高清细节图飞速闪过。
《抱银鼠的女子》、《最后的晚餐》、《岩间圣母》……
他一遍遍调出画中动物、人物的眼睛部分，将画面放大，再放大。
银鼠眼中的灵光，使徒眼中的倒影……
杜邦是顶级权威，他不敢也不能公开质疑。
但他心中那个被中国年轻人种下的疑问，却在疯狂滋长。
达芬奇……真的会犯那种错误吗？
达芬奇……一个对光学研究到痴迷程度的科学巨匠，真的会犯下“眼睛里没有光”这种低级错误吗？
对《圣子降临》的怀疑，第一次在他心中，动摇了权威的根基。
……
总统套房里。
陈凡放下酒杯，对罗毅下达了新的指令。
“通知下去，兰伯特美术馆那边，可以开始准备了。”
“画作的运输、安保，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这一次，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铁证！”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间地下室里的景象。
那幅被当作“习作”的真迹，以及旁边那本伪画大师亲手记录的笔记！
这两样东西，就是他准备的王炸！
挑战权威的第一步已经完成，那道微不可见的裂缝已经在他精准的计算下悄然划开。
现在，是时候准备最后的致命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