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圣子降临》正式公开展览，只剩最后48小时。
整个巴黎，乃至整个西方世界的舆论场，早已提前进入了一场全民狂欢。
“法兰西的荣耀！《圣子降临》将重现文艺复兴的辉煌！”——《费加罗报》头版。
总统套房内，巨大的液晶屏幕上，皮埃尔·杜邦正接受着法国国家电视台的专访。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光辉，每一个手势都充满了权威感。
“……至于前两天那位东方先生的闹剧。”
杜邦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轻篾的笑容。
“我更愿意称之为一次行为艺术，一次对‘无知’这个概念的生动诠释。”
“艺术是宽容的，我们欢迎小丑，毕竟，盛大的宴会也需要一些馀兴节目，不是吗？”
演播厅内，一阵恰到好处的哄笑声响起。
杜邦的名字，伴随着《圣子降临》，在短短两天内，被媒体和民众彻底捧上了神坛。
法国文化部更是正式宣布，部长将亲临明日的揭幕仪式。
这已然是一场无可争议的国家级文化盛事。
啪。
陈凡穿着浴袍，随手按下了遥控器的关闭键。
屏幕上杜邦那张意气风发的脸，瞬间被黑暗吞噬。
“陈先生。”
罗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递上一个平板计算机。
“gign（法国国家宪兵干预队）退役精英组建的顶级安保公司，十六人团队，已经全部就位。”
“保证我们能带着‘东西’，在任何情况下，安全进出卢浮宫。”
陈凡没有回头，只是端起桌上的威士忌，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冰块。
“兰伯特美术馆那边呢？”
“那幅真正的《圣子降临》和伪画大师雅克·德·拉图尔的亲笔笔记，已于一小时前秘密转移至安全地点，随时可以调用。”
罗毅的声音压得很低。
“德国军工级的微型全息投影设备也已调试完毕，能将两幅画的每一处细节，放大到象素级别，进行实时同步对比。”
“保证现场最后一排的观众，也能看清羔羊眼睛里的灰尘。”
陈凡轻呷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们很得意，内部消息说，已经不再对我们设防。”罗毅补充道。
“不。”
陈凡终于转过身，他把酒杯放下，拿起平板划动着上面的行动方案。
“他们不是不设防，是巴不得我进场。他们想把我按在聚光灯下，让全世界再看一次小丑表演，给他们的胜利献上最完美的礼炮。”
他划动的手指停下，屏幕上是慕容雪的照片。
“她怎么样了？”
罗毅的表情有些为难：“慕容小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拒接任何电话。我尝试联系，被直接挂断。网上的舆论对她……伤害很大。”
这两天，“为钱出卖灵魂的东方花瓶”、“艺术界的耻辱”，各种恶毒的标签，像跗骨之蛆，死死贴在慕容雪的身上，将她所有的骄傲撕得粉碎。
“她把自己当成了牺牲品。”陈凡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他需要慕容雪在场。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将她失去的尊严，百倍、千倍地拿回来。
他更要让她明白，跟在他身边，看到的世界，和她以为的，根本不一样。
“想个办法，让她必须到场。”陈凡下达了指令。
罗毅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先生，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邀请’她。”
……
第二天，绝望中的慕容雪，收到了一封来自卢浮宫馆长办公室的信函。
信函用词官方而礼貌，表示由于前几日的“插曲”对慕容雪小姐造成了困扰，馆长办公室特意为她在明日的公开展览上，预留了一个“观察席”。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手写的、优雅的法文附言：
“真正热爱艺术的人，不该错过任何一次见证历史的机会——无论那历史是荣耀，还是谎言。”
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慕容雪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斗。
她不知道这封信的真假。
但“罗斯柴尔德”这个名字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象一道微光，刺破了她心中无边的黑暗。
是羞辱的延续？
还是另有深意？
去，还是不去？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疯狂交战。
最终，那份属于艺术家的、最后的骄傲与好奇，战胜了恐惧。
她要知道结局。
……
罗斯柴尔德古堡书房。
“丁铃铃，丁铃铃。”
电话那头，是他最信任的艺术史顾问，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震惊。。
“先生，您是对的。我们连夜分析了所有达芬奇关于光学和解剖学的手稿……”
“他的理论远超那个时代。在特定的光源下，动物瞳孔中必然会形成‘高光点’。”
“他不可能犯那种错误，除非……”
“除非，那不是他画的。”雅克平静地接过了话头。
那个中国年轻人看似荒诞的“找茬”，居然是一记直指要害的重拳！
杜邦……这个被名利冲昏了头的蠢货！
雅克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卢浮宫的方向。
他已经能预感到，明天的巴黎，将要掀起一场恐怖的风暴。
而他自己，也成了推动这场风暴的一员。
那封信，是他授意助理，以馆长办公室的名义发出的。
他实在太想看看，那个有趣的年轻人，究竟还准备了什么。
……
公开展览当天，清晨。
陈凡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
罗毅正在为他系上领带，动作一丝不苟。
意大利顶级定制品牌量身定制的手工西装，将他衬托得身形挺拔，气质沉稳。
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土豪”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渊渟岳峙般的强大气场。
“陈先生，一切准备就绪。”
陈凡整理了一下袖口的蓝宝石袖扣，目光通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远处晨光下的卢浮宫金色穹顶。
仿佛能看到，那里早已人头攒动，全世界的镜头都已对准了舞台的中央。
杜邦正在享受他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慕容雪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那个让她蒙羞的地方。
而他自己，则是这场大戏唯一的导演。
陈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而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他低声开口，象是在对自己说，又象是在对整个巴黎宣判：
“罗毅，通知安保团队。”
“给小丑们最后的狂欢时间，到了。”
“我们……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