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走后,厨房门口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
霍家人谁也没散,就那么围着,象是在等待一场最终的审判。
霍老太太搬了张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中央,闭目养神,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霍思语和几个女眷则聚在一起,对着林软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嘲讽。
“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等会儿王老中医来了,看她还怎么嘴硬。”
“真是丢人现眼,霍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林软软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她拉着霍铮回到了厨房,那碗给霍振邦准备的莲子羹早就凉了,她也不在意,就那么放在灶台上。
“你不怕?”霍铮看着她,低声问道。
虽然他无条件相信她,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王老中医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那是个说一不二的铁面判官,万一……
“怕什么?”林软软回头对他展颜一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该怕的,是他们。”
她拍了拍霍铮的手,让他安心:“等着看好戏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了霍家大院。
车门打开,管家钟叔恭躬敬敬地请下来一位须发皆白、身穿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王老中医。
霍老太太立刻睁开眼,亲自迎了上去:“王老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霍老太太客气了。”王老中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说府上有急事,不知是哪位病了?”
“不是我们。”霍老太太一指厨房门口的林软软,沉声道。
“是有人怀疑我们霍家的饮食里有毒,所以特意请您老人家来给瞧瞧,断个明白。”
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性质从“她怀疑林软软下毒”,偷换概念成了“林软软怀疑霍家下毒”。
王老中医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顺着霍老太太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了林软软和她身旁的霍铮身上。
当他看到霍铮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就是霍振邦那个在部队的孙子?”
“是。”霍铮惜字如金。
王老中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开门见山地说道:“东西呢?拿来我看看。”
霍老太太立刻对霍思语使了个眼色。
霍思语会意,走进厨房将那罐蜂蜜和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莲子羹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
“王老,就是这两样东西。”霍思语指着蜂蜜,添油加醋地说道。
“这个女人非说这是什么祖传宝贝,我看就是害人的毒药。”
王老中医没理她,他的目光完全被那罐蜂蜜吸引了。
他先是打开罐子凑近闻了闻,只闻了一下,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就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好香,好纯正的百花之气。”
说着,他伸出小指蘸了一点点蜜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了眼,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这是……”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指着那罐蜂蜜看向林软软,“这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我家乡的深山里无意中得到的。”林软软半真半假地回答。
“深山……”王老中医喃喃自语,随即连连点头。
“对,对,只有那等人迹罕至、集天地灵气之所,才能产出如此……如此顶级的野蜂蜜。”
他看着霍思语和霍老太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训斥的意味:“毒药?你们简直是无知!暴殄天物!
此等蜂蜜集百花之精、蕴天地之华,其价值千金难求。
别说是人,就算是头牛,常年服用也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你们竟然说它是毒药?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老中医的一番话象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霍老太太和霍思语的头上。
她们脸上的得意和嘲讽瞬间凝固,变成了滑稽的错愕和呆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是毒药吗?
周围的霍家人也是一片哗然,看霍老太太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林软软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就知道,空间出品,必是精品。
“那……那这碗莲子羹呢?”霍老太太还不死心,指着那碗粥颤声问道。
王老中医看都懒得看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有此等神物调和还能有什么问题?别说是莲子羹,就是一碗砒霜,也能给你调成救命的良药!”
这话虽然夸张,但却彻底宣判了霍老太太的死刑。
她的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死灰般的颜色。
她完了,今天这场局,她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没能扳倒林软软,反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王老中医在鉴定完蜂蜜后,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不是说府上老爷子身体有恙吗?既然我来了,就顺便去瞧瞧吧。”
他这话让李翠芬的魂都快吓飞了。
霍老太太也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开口想要阻止:“不……不敢劳烦王老先生……”
“无妨。”王老中医却摆了摆手,径直朝着主楼走去。
“我与霍振邦也算有几分旧交,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
他根本不给霍老太太拒绝的机会。
霍老太太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楼,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这次真的全完了。
所有人都跟在王老中医的身后,来到了二楼东厢房。
房间里,霍振邦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看到王老中医进来,他缓缓睁开了眼。
“老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比之前已经洪亮了太多。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王老中医毫不客气地坐到床边,“手伸出来。”
霍振邦笑了笑,依言伸出手腕。
王老中医三指搭脉,闭上了眼睛。
整个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霍老太太和李翠芬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半晌,王老中医睁开了眼。他看着霍振邦,眼神里是比刚才看到蜂蜜时更加浓重的震惊。
“奇了,怪了,真是奇了!”他一连说了三个“奇”。
“怎么了?”霍建国连忙上前问道。
王老中医没有回答他,而是死死地盯着霍振邦,一字一句地问。
“霍振邦,你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到底都吃了些什么?你体内的断肠草之毒非但没有加重,反而……反而正在被一股极其精纯的生气化解。
你的五脏六腑正在枯木逢春,重焕生机,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断肠草之毒?”
“枯木逢春?”
王老中医的话如同两道惊雷,在房间里所有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面色惨白如鬼的李翠芬和摇摇欲坠的霍老太太。
真相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李翠芬再也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霍老太太也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