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中医这几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一字一句砸在霍家每个人的心上。
整个东厢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象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地钉在面如金纸的霍老太太和已经昏死过去的李翠芬身上。
还需要什么证据吗?不需要了。
李翠芬那做贼心虚的昏厥、霍老太太那摇摇欲坠的绝望,就是最确凿的铁证。
“好……好啊……”
病床上的霍振邦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撑着床沿试图坐得更直一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口中发出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是我的好儿媳、好妻子啊!”
他说的“好妻子”,指的自然是瘫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霍老太太周玉琴。
周玉琴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对上霍振邦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自问待你们不薄。建军不成器,我给了他闲职让他衣食无忧;你这个当家的主母,我更是给了你最大的体面和权力。”
霍振邦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威严。
“可你们呢?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一个下毒,一个遮掩,就这么盼着我早点死,好霸占这点家产?”
“不……不是的……振邦,我没有……”周玉琴终于找回了声音,她从椅子上滑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床边哭喊道。
“是翠芬,都是李翠芬那个毒妇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霍振邦冷笑一声。
“刚刚是谁口口声声说软丫头的蜂蜜是毒药?又是谁闹着要抓人去派出所?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我……”周玉琴被问得哑口无言。
“够了。”霍振邦闭上眼,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厌恶,“我不想再听你狡辩。”
他睁开眼,目光转向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大儿子霍建国。
“建国。”
“爸,我在。”霍建国连忙上前一步,身体绷得笔直。
“把那个毒妇给我拖出去,关进柴房。”
霍振邦指着地上昏迷的李翠芬,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至于建军……”霍振邦顿了顿。
“让他立刻从单位上给我滚回来。他们一家,明天就从这个家里给我滚出去,我霍振邦没有这样的儿子儿媳。”
这话一出,等同于直接将二房一家彻底逐出家门。
霍建国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还是立刻应道:“是,爸。”
他对自己那个弟弟一家也没什么好感,如今他们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被赶走也是罪有应得。
他立刻招来两个男仆,将瘫软如泥的李翠芬拖了出去。
处理完李翠芬,霍振邦的目光再次落回周玉琴身上。周玉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至于你……”霍振邦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女人,眼神冰冷。
“从今天起,这个家你不用管了。你就安安分分地在你的院子里待着,颐养天年吧。”
这看似是让她享清福,实则是彻底夺了她的权,将她软禁了起来。
“不,振邦,你不能这么对我!”周玉琴彻底疯了,她扑上来想要抓住霍振邦的手,却被一旁的霍铮伸手拦住。
霍铮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着她的骼膊,让她动弹不得。
“滚开!你这个孽障!”周玉琴对着霍铮尖叫。
霍铮面无表情,眼神冷得象冰。
“来人。”霍振邦再次下令,“把老太太‘请’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院门一步。”
管家钟叔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对着周玉琴微微躬身:“老太太,请吧。”
周玉琴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冷漠的面孔,知道大势已去。
她怨毒地瞪了一眼站在霍铮身后、自始至终都平静淡然的林软软,最终被两个女佣半拖半架地带走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宅斗,以林软软的完胜落下了帷幕。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老中医从头到尾看着这场闹剧,捋了捋胡须,对着霍振邦说道。
“霍老头,你这家事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你倒是因祸得福,得了这么个好孙媳妇。”
他的目光转向林软软,充满了欣赏和赞许。
“丫头,你那药膳方子可否让老夫瞧瞧?还有那蜂蜜,可否匀一些给老夫?价钱好商量。”
“王老先生言重了。”林软软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方子是我乡下土法,登不得大雅之堂。至于蜂蜜,您若是喜欢,晚辈送您一罐便是,谈钱就见外了。”
“哈哈哈,好!好一个不卑不亢的丫头。”王老中医开怀大笑,“霍振邦,你这孙子有福气啊!”
霍振邦看着林软软,眼中也是前所未有的满意和激赏。
这个乡下丫头,不仅救了他的命,更凭一己之力揭穿了家里的阴谋,为他清除了两个最大的蛀虫。
他对着林软软招了招手,声音缓和了许多:“软丫头,你过来。”
林软软看了一眼身旁的霍铮,见他点头才走了过去,轻声叫道:“爷爷。”
“诶。”霍振邦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这场风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拉住林软软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一个让在场众人脸色大变的决定。
“从今天起,我这把老骨头的一日三餐,还有这霍家上上下下采买用度的对牌,就都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