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禾家在江北的一个老小区里。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陶妈妈是个热情的中年妇女，看到一下子来了四个人，又惊又喜。
“哎呀，小禾说只带一个朋友回来，怎么来了这么多！”陶妈妈忙不迭地倒茶，“快坐快坐，外面冷吧？”
“阿姨好。”黎昭一礼貌地打招呼，“我是黎昭一，这是季笙懿。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陶妈妈眼睛都笑弯了，“小禾常提起你，说你是她师父，特别照顾她。”
她又看向季笙懿：“这位是……”
“我先生。”黎昭一说。
“哎呀，真是一表人才！”陶妈妈赞道，“小禾，你看看人家，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
“妈！”陶青禾赶紧打断，“你少说两句。”
虽然嘴上这样子说，但是视线还是忍不住往苏瑜风身上瞟了一眼。
这时，苏瑜风也上前打招呼。
“阿姨好，我是苏瑜风，是青禾的……朋友。”
他说“朋友”时，有点不太自然。
陶妈妈的目光在他和陶青禾之间转了转，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朋友好啊，朋友好。”她热情地说。
“你们都住下，家里虽然不大，但挤还是能住的。小禾的房间让给昭一他们，小禾睡沙发，小苏就……”
“我睡沙发就行。”苏瑜风立刻说。
“那怎么行。”陶青禾说，“你是客人。”
“你也是客人。”苏瑜风看着她，“而且我是男人，睡沙发应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陶妈妈眼中越来越浓的笑意。
最后，在陶妈妈的安排下，黎昭一和季笙懿住陶青禾的房间，陶青禾睡自己房间，苏瑜风睡客厅沙发。
“委屈你了小苏。”陶妈妈抱歉地说。
“不委屈。”苏瑜风笑着说，“比我训练基地的床舒服多了。”
安顿好后，陶妈妈做了一桌地道的江北菜。
红烧鲤鱼、酸菜炖粉条、锅包肉、地三鲜……
满满一桌，热气腾腾。
“昭一，尝尝这个。”陶青禾给黎昭一夹了一块锅包肉，“我妈的拿手菜，可好吃了。”
黎昭一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酸甜适中，眼睛立刻亮了：“好吃。”
季笙懿看她喜欢，又给她夹了一块。
陶妈妈看在眼里，笑着对陶青禾说：“你看看人家，多恩爱。”
陶青禾脸一红，低头扒饭。
苏瑜风很自然地给她夹了块鱼：“阿姨做的鱼也好吃，你尝尝。”
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热闹。
饭后，陶青禾带黎昭一和季笙懿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苏瑜风自然也跟上了。
江北的夜晚很冷，但空气清新。
路灯下，雪花开始飘落。
“下雪了！”黎昭一兴奋地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在她掌心很快融化，留下一点凉意。
季笙懿帮她戴好围巾：“冷吗？”
“不冷。”黎昭一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季笙懿，这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一场雪。”
季笙懿的心被这句话轻轻触动。
他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以后还有很多场。”
陶青禾和苏瑜风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人。
“季总对昭一姐真好。”陶青禾小声说。
“恩。”苏瑜风点头，然后看向她，“我也会对你好。”
陶青禾的脸在夜色中红透了：“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苏瑜风认真地说，“我明年不打了，退役后，我就跟你正式表白，赚钱娶你。”
“谁要你表白……”陶青禾的声音小得象蚊子，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雪越下越大，四个人在雪中慢慢走着，身后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
——
第二天，陶青禾提议去江北最大的游乐园。
“那里有摩天轮，可以看到整个江北的景色。”她说，“而且冬天人少，不用排队。”
黎昭一自然同意。
季笙懿虽然对游乐园没什么兴趣，但黎昭一想去，他就陪着。
苏瑜风更是求之不得。
于是，四个人又一起出发了。
冬天的游乐园确实人少，很多项目都不用排队。
黎昭一象个小孩子，拉着季笙懿把旋转木马、海盗船、碰碰车都玩了一遍。
“季笙懿，你怕不怕高？”站在过山车入口，黎昭一问他。
季笙懿看着那蜿蜒曲折的轨道，沉默了两秒：“不怕。”
“那我们坐第一排！”
事实证明，季笙懿确实不怕高。
过山车俯冲而下时，黎昭一尖叫着抓紧他的手，他却很平静，甚至有空转头看她。
从过山车上下来，黎昭一的腿有点软，季笙懿扶着她，眼里有笑意：“还玩吗？”
“玩！”黎昭一不服输，“我们去鬼屋！”
鬼屋里，黎昭一全程缩在季笙懿怀里。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怕，就是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季笙懿很配合地搂着她，对那些突然跳出来的“鬼”视若无睹。
从鬼屋出来，陶青禾和苏瑜风已经在等他们了。
陶青禾的脸色有点白，显然被吓得不轻。苏瑜风正小声安慰她。
“接下来玩什么？”黎昭一问。
“摩天轮吧。”陶青禾说，“天快黑了，坐摩天轮看夜景正好。”
摩天轮缓缓上升，江北的夜景在脚下铺展开来。
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远处的大江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黎昭一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好美。”
季笙懿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季笙懿。”黎昭一忽然转过头，“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因为是陶青禾的安排，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季笙懿耳朵的问题。
来游乐园的话，其实季笙懿就没有带助听器。
所以他今天话很少，但是却一直陪着黎昭一。
黎昭一也知道，但是为了不扫兴，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全程就一直陪在季笙懿身边。
“我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其实想来游乐园。”
黎昭一说得很慢，希望季笙懿可以看清自己说话。
“但是怕你听不到，不喜欢。”她笑得很开心，“这一次终于是实现了。”
他反应有些慢，等明白她话的时候，摩天轮已经升到最高点。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在夜空中飞舞，象一场无声的盛宴。
季笙懿起身，走到她身边。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离得很近。
“昭一。”他轻声说。
“恩？”
“嫁给我，你后悔过吗？”
黎昭一愣了愣，然后摇头：“从来没有。”
“哪怕我听不到，也没有关系吗？”
“那不重要。”黎昭一认真地看着他，抬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你这里听得到也看得到。”
季笙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黎昭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慢，很郑重。
黎昭一的眼框瞬间红了。
她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雪花般的凉意和爱意的炽热。
摩天轮在最高点停留，仿佛时间都为他们静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而在这个小小的玻璃舱里，爱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