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一不再看季笙懿,扭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乱糟糟的。
委屈,疲惫,还有对季笙懿这种态度的不解,交织在一起。
他是在怪自己吗?所以才不和自己说话。
怪他找来墨青云的纠缠吗?可这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一路无言到家。
季笙懿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的了家门。
小缘迎了过来,看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低气压,识趣地没有多问,只说了句“少爷夫人回来了”,便准备退下。
结果人还没有来得及跑,就被黎昭一给拉住了。
“我之前房间的那个床买好了吗?”
一时间的安静,小缘站在楼梯口,不敢出声。
心想,早知道就不打招呼了。
“我没有让她订。”在楼梯上的季笙懿开口,替小缘解围,“你不用为难她。”
“为难”两个字,让黎昭一瞬间绷劲了神经。
这样子就是为难了吗?
在他心里面,她只是随口问一句,都是带着攻击性的吗?
她抬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季笙懿,狠狠地瞪着他,眼神中带着不服气。
可是季笙懿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说道。
“你要是不想和我睡一张床上的话,我今天去书房睡沙发。”
“不用。”黎昭一冷淡的说了一句,“那是你房间,你自己去睡就好了。”
小缘夹在两个人中间,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这是要闹哪样啊!
“好。”季笙懿头也没有挽留,“小缘,你记得给夫人准备毯子,别着凉了。”
说完,他直接上楼,不再看黎昭一。
黎昭一冷哼了一声,然后看向小缘,“小缘,哪里还有房间?”
“啊?”小缘面露难色,“其实房间倒是有,就是都比较脏,你要睡的话,我现在就去收拾。”
“不用了。”黎昭一看了一眼时间,“不麻烦你了,你早点下班休息吧。”
都凌晨一点多了,就算小缘再热爱工作,也要放人家休息。
“没事的。”小缘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的工作,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您去洗澡,我收拾好带您过去。”
黎昭一拿她没有办法,就点了点头,小缘就乐呵乐呵地跑去二楼,准备去黎昭一原本的房间里面收拾一套被褥出来。
结果刚刚到二楼转角处,就看见季笙懿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得很。
“少……少爷……”小缘停下脚步,下意识地低下头,“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季笙懿:“别收拾了,下班吧。”
“啊?可是……我不收拾的话,夫人就没有房间睡了啊。”小缘下意识地辩解了一句。
她说完,抬眼看了一眼季笙懿,发现本来就阴沉的人,脸色更加差了。
感觉只要她多说一句,季笙懿就会开除她。
小缘抿嘴,默默地低下头。
“直接走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我来说。”
“哦。”小缘应了一句,准备下楼的时候,又尤豫了。
她回头,看着季笙懿,然后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少爷,你不想和夫人分开睡的话,就道个歉吧。”
季笙懿看着她,没有接话。
“夫人看样子,也不是真生你气,就是有些不服气罢了。”
“不服气?”季笙懿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小缘扯着嗓子吼道:“对啊,夫人看起来就是气鼓鼓的啊,和那充气过多的气球一样。”
“少爷你肯定惹她生气了。”
“她还生上气了。”季笙懿长叹一口气。
和墨青云见面,关系还那样子亲昵,在车上也不多解释。
该生气的人不是他吗?
“少爷,对与错比让夫人笑重要吗?”小缘小心翼翼地问道。
季笙懿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瞬间就愣住了。
看着小缘,久久没有反应。
小缘那双圆圆的眼睛疯狂打转,马上又补充道。
“李叔说,感情中,最重要的是沟通。”
“少爷你就是总不爱说,所以夫人才会……和你吵架。”
“夫人又不是神仙,看着你那张木头脸,就能猜出你心里面的想法。”
季笙懿抬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气愤。
“你去休息吧,我知道了。”
小缘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
黎昭一洗完澡,来二楼找小缘,发现根本没有看到小缘,便又下楼找了一圈,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她本来想给小缘发个消息,但是一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就有些不太好意思麻烦人家了。
可能太累了,直接回去也没什么。
她回到二楼,打算从自己客房里面拿被褥睡客厅的沙发。
反正夏天,又不会感冒。
她刚刚捧起自己的被子准备出房间的时候,就看见走廊上站着季笙懿。
黎昭一站在那里,想绕开他,可是季笙懿却一直堵在她面前。
往左往右,都被季笙懿给拦死了。
“你要干什么!”黎昭一探出一个头,气鼓鼓地看着他,“我很累了,要下楼睡觉。”
季笙懿伸出手,将她手里面的被子给拿了过来,然后放在地上。
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仔细查看。
“脸,”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触碰被白曦月打过的地方。
虽然已经看不出痕迹了,但他记得是这个位置。
“还疼吗?”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黎昭一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强忍的委屈,忽然有些决堤。
她猛地跪坐在被子上,鼻尖一酸,垂下眼,摇了摇头:“不疼了。”
季笙懿的手没有离开,反而捧住了她的脸,拇指在她眼下轻轻摩挲,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情绪。
“他碰你哪里了?”
黎昭一一怔,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墨青云披外套时可能碰到她肩膀的手。
“只是……披了一下外套,我立刻就推开了。”
她解释,抬眼看着他,想从他眼中找到信任。
还有心疼。
季笙懿深深地看了她几秒,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占有欲。
他没有说信或不信。
他只是低下头,吻住了她。
带着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复盖掉所有令他不安的气息和痕迹,确认她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