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懿坐在车内，看着车外的两个人。
距离不远，季笙懿甚至能看到墨青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温柔的话语。
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瞬间用力到发白，手背青筋毕露。
一股尖锐的刺痛混涌上心头，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那些银行流水，她定期转给墨青云的钱。
他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她与墨青云熟稔地交互。
他想起了墨青云看她时，那从未彻底熄灭过的眼神。
所以……这才是真相吗？
她嫁给他，或许有爷爷的原因，有摆脱原生家庭的考量，但内心深处，是否一直给墨青云留着位置？
所以墨青云才有底气说出“退婚追你”这样的话？
所以此刻，她才会默许他的靠近和体贴？
冰冷的醋意和猜忌如同毒蛇，缠绕住他的理智。
明明带着助听器，却依旧感觉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只剩下心脏沉重而痛苦的跳动声。
他没有立刻落车，也没有再按喇叭。
只是将车静静地停在了不远处的阴影里，熄了火，车窗降下一半，任由冰冷的夜风灌入，仿佛这样能冷却他沸腾的情绪。
他需要确认。
或者说，他不敢立刻面对那个可能让他失控的场景。
黎昭一被灯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下意识地闭眼，往一旁走了一点。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清了车内的人。
是季笙懿。
他坐在车内，白色的灯光刺得黎昭一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推开墨青云，将身上的衣服给扯下，还给墨青云。
“我老公来接我了。”黎昭一轻声说了一句，“收回你刚刚的想法吧。”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
“你把我当什么？一个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现在后悔了又能随时捡回来的玩具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现在是季笙懿的妻子，法律承认、公众知晓的季太太。”
“我对你，早就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你的后悔，你的深情，对我来说只是困扰和麻烦。请你离我远点，回去好好当你的墨少爷，准备你的婚礼，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这些让人恶心的话！”
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毫不留情，彻底撕碎了墨青云最后一点幻想和温情伪装。
墨青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拿着外套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翻涌着不甘。
而停在阴影里的季笙懿，将黎昭一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眼里。
那些冰冷尖锐的话语，象是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他心头一部分妒火，但另一种情绪却升腾起来。
黎昭一，这到底是你真实想法，还是因为我在，你说给我听的？
季笙懿没有办法去判断，他很怕是后者。
黎昭一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墨青云，转身就要离开。
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季笙懿终于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昭昭。”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黎昭一脚步一顿，看到从阴影中走出的季笙懿。
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身形挺拔，面容在路灯下半明半暗，看不清具体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她知道，季笙懿都看到了，所以这样子的低气压也对。
季笙懿迈步走过来，目光先是落在黎昭一脸上，确认她无恙，然后才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僵立的墨青云。
那一眼，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没有明显的敌意，只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仿佛墨青云只是路边无关紧要的一件摆设。
但这种漠视，让墨青云感到难堪和刺痛。
季笙懿走到黎昭一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结束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黎昭一敏感地察觉到他动作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恩，结束了。”黎昭一低声应道，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汲取着熟悉的气息和温暖，驱散周身的寒意和不适。
季笙懿揽住她的肩，将她半护在怀里，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墨青云，语气疏冷而客气。
“墨少爷，夜深了，我妻子需要休息，告辞。”
他甚至没有给墨青云任何开口的机会，说完，便揽着黎昭一，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发表任何评论，也没有质问。
但这种极致的冷静和忽视，反而让黎昭一感到不安。
车内的空气，比外面的夜色更加沉闷。
季笙懿更加爱沉默地激活车子，驶离停车场。
黎昭一靠在副驾驶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能感觉到身边人压抑的情绪，那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她想解释，又觉得无从解释。
她和墨青云没什么，该说的狠话她都说了。
可季笙懿看到了墨青云给她披外套……他会怎么想？
“他……”黎昭一终究还是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在门口等我，说了些莫明其妙的话。外套……我扔回去了。”
她言简意赅，没有详细地说起刚刚的内容。
又或者说，她不想季笙懿知道，墨青云打算和白曦月退婚的事情。
那样子，他或许会感觉还有机会，他们的协议婚约，也会因此走到尽头吧。
黎昭一知道，自己可能想的有些多。
但是，万一呢……
季笙懿真的是一个痴情种，为了心里面的白月光，选择离婚呢？
她想了很多，而季笙懿却只回了一个“恩”字，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路灯光影中显得有些冷硬。
这样子的沉默，让黎昭一更加难受了，但是她还是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试图找话题，调解氛围。
“又一会儿了。”
那就是全部都看到了，这样子也一句话都不问吗？
那黎昭一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