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顽躺在最靠里那张病床上,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薄棉被。
他闭着眼,呼吸均匀,脸色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比昨天更苍白些。
每天盯着几十块监控屏幕,有时候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特别是昨晚还加班了那么长时间。
要不怎么说成功人士最重要的不是智商,也不是天赋。
而是基因赋予他们的旺盛精力!
很多领导,总裁他就是能在不喝咖啡,不喝茶叶的情况下连续高强度工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而且一整天时间注意力都非常集中。
这根本不是什么自律也不是什么信仰!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基因突变名叫短睡基因。
大约占据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左右。
有这种基因的人往往精力比之常人更加充沛。
即使累了,恢复起来也比普通人快上好几倍。
而没有这种基因的人想要强行维持这种状态,后果除了猝死就是各种各样的疾病缠身!
很可惜高顽并不是这种基因,但好在他有服食神通!
通过这几天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高顽感觉自己的精力相比之前已经提升了将近一半。
想到这里,高顽睁开眼睛又开始私下乱瞄,企图嚼点什么。
听说那个什么安乃近好象很牛逼的样子?
不知道吃了以后会不会加血条。
也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不一样的脚步声。
不是士兵那种整齐划一的皮靴声,也不是护士轻快的布鞋声。
门被完全推开。
王秀英手里拎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黑色人造革提包,迈步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年轻干事,手里拿着个笔记本,脸上挂着初出茅庐的谨慎和刻意模仿的严肃。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王秀英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屋里的光线和气味,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很快又舒展开,换上那张在街道大会上面对群众时常用的、带着三分关切七分权威的脸。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最里面那张床上。
高顽早在两人进门的瞬间,便重新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王秀英朝年轻干事使了个眼色。
干事立刻上前,搬了张空着的方凳放在高顽床边。
她坐下后,先是不急不慢地摘掉手上的棉线手套,对折,再对折,整整齐齐地放进大衣口袋。
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腰板挺直,目光落在高顽脸上。
“小高同志,我是街道办的王主任,特地代表组织来看望你。”
王秀英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明其妙的高高在上,仿佛在大会发言一般。
一路走来看着红星医院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王主任彻底打消了,高顽与这几天的恶性事件有关猜测。
就这种安保程度别说是高顽的同伙了,就连她一个堂堂主任进来都被盘问了好几遍。
易中海纯纯就是被门夹坏了脑子,非要把那么多巧合串联起来吓唬自己。
让她白白浪费那么多人情!
高顽眼皮动了动,没睁眼。
王秀英看着眼前高家小杂种这幅样子,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耗尽。
语气也开始不善起来。
“我说你这个小高啊,你现在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这次的事情组织上都了解过了。你家里刚刚遭遇不幸,心里有委屈,有情绪,这我们都能理解。年轻人一时冲动犯了错误,这也不稀奇。”
王主任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但是!现在是新社会!讲的是改造!是教育!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诚心诚意地改正,就还是好同志嘛。”
高顽听到这里实在装不下去,睁开眼睛嘴角扯了一下,没说话。
但王主任看着睁开眼的高顽,还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道。
“关于你跟何雨柱同志的矛盾,街道和院里也都研究过了。何雨柱同志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只要你能拿出足够的诚意积极赔偿,我们可以去做何雨柱同志的工作,让他出具谅解书。”
说到这里王主任摊开手掌着,象在枚举要点。
“你看看,你现在被拘留还不到半个月,只要拿到谅解,并且积极赔偿院子里的损失,这个事完全可以不留案底。”
“到时候,街道办和你们四合院三位大爷一起出面担保,我亲自去派出所协调,保证你很快就能出来。”
王主任说到这里,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虽然因为你被拘留过的原因,在四九城可能有些不好找工作,但你还可以回西北继续参加建设嘛。你还年轻,在哪不是为祖国做贡献?这样一来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大家都往前看,岂不是皆大欢喜?”
王主任话音落下,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片里水流的声音。
另外几个伤员都悄悄竖起耳朵,眼神在病床和王主任之间来回瞟。
住院这段时间,南锣鼓巷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下。
众人看着两人的眼神全都充满戏谑。
高顽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淅的传入众人耳中。
“赔偿?你们想怎么赔?”
王秀英眼睛一亮,以为自己一番话给小屁孩说动了,于是立即接话。
“这个好说。何雨柱同志伤得重,以后生活肯定受影响,这养老钱、养老房,还有以后的护工费你得出吧?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按实际情况来。”
一边说着王主任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你们高家那五间房,还有你父母留下的存款,加起来虽然少了点,但我们街道办协调一下应该也够了,当然你要是能再拿出一点诚意就更好了。”
“到时候房子过户给何雨柱,那些存款作为他的医疗费和未来生活费。这样一来,他那边我们也好做工作。”
年轻干事在笔记本上刷刷记录着。
王秀英说完,观察着高顽的表情。
她看见高顽的喉结动了动,象是在吞咽什么,脸色似乎更白了些似乎在纠结。
王主任心里暗暗点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继续循循善诱。
“当然,如果小高你能提供一些外面那些帮你的、不懂事的人的信息给我们,那就更好了。”
话音落下王主任盯着高顽的眼睛,一字一句。
“那些人为了你,已经犯下了滔天罪恶。炸矿井、炸家属院、杀人害命,这性质太恶劣了。现在是人民民主专政,他们跑不了的,只能乖乖出来接受人民的审判。”
“而你!”
王秀英坐直身体,语气严肃。
“你年轻不懂事,组织这边暂且认为你是被蒙蔽、被利用了。只要你站出来举报有功,积极配合调查,虽然事情因你而起,你肯定也会受牵连,但组织上会考虑你的立功表现,应该……没什么大事。”
王主任说完,开始静静等待。
虽然她并不认为外头的这些事情和这个高家小杂种有什么关系。
但现成的帽子,不扣白不扣。
而且要真能从这小子的嘴里套出来点什么,那她上调的事情不是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