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正如你们所见到的了。”
说到这里,塞巴斯痛苦地捂住了脸。
难怪那个野蛮人那么生气。
莫雷心中了然,随后问道:“所以,‘盖罗普’就是那个诗人的真名了?”
“是啊。”
塞巴斯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莫雷,又看了看正在饮酒的矮人,有些迟疑地开口。
“也就是说……你们认识他?”
呃,该不会把我们当做同伙了吧?
闻言,莫雷与巴卡夫对视一眼。
“刚刚认识。我们在地下城第六层遇见了他。”
莫雷解释道。
“他当时从一个宝箱里爬出来,自称‘菲尼斯’,一个不幸中了诅咒的可怜诗人,请求我们带他一起离开地下城。”
“菲尼斯?”
塞巴斯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
“难怪!如果他用自己的真名或者维持那副惹眼的真容,在石溪镇恐怕刚露脸就会被一群举着武器的苦主给围住!”
“他很出名吗?”莫雷很疑惑。
即使看到了盖罗普那副英俊得过分的真容,他的记忆里也搜索不到任何相关信息。
“嘿!等等!”
巴卡夫猛地放下酒瓶,眼睛圆瞪,胡子都激动地翘了起来。
“盖罗普?咱想起来了!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半精灵,人称‘坏得流脓的蛆’的传奇吟游诗人盖罗普?!”
“没错!”
塞巴斯用一种“你终于明白了”的眼神看着矮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传奇?”
莫雷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
“传奇……怎么变得这么不值钱了?怎么随随便便在地下城开个宝箱就能见到?”
他想起格鲁德院长,那种存在才是他认知中符合“传奇”二字的存在。
“小子,这个人不一样。”
巴卡夫抓了抓他的大胡子,瓮声瓮气地解释。
“说他是‘传奇’,但并不意味着他的职业等级一定高到吓人——当然,能这么作死还没被人打死,实力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个名头,指的是他干的那些‘丰功伟绩’和他那臭名昭着的名声!他招惹过无数贵族和各个等级的职业者,据说还包括某位传奇和远古巨龙……”
“能把这么多仇家得罪个遍,自己还能活蹦乱跳到处惹是生非,这本身不就是个传奇了吗?”
听到这里,莫雷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
在鉴定某些物品时,那些浮现出的半透明文本,在“备注”一栏里,他似乎确实见过“盖罗普”这个名字!
难怪之前听塞巴斯提起时觉得有点熟悉……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
这岂不是意味着,那些“备注”里提及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比如“小胡子希尔科”、“巨人研究员杰诺瓦”,以及很久之前见过的“色欲魔女梅丽塔”……可能都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过,这个猜想目前还无法得到彻底验证,毕竟除了那位老院长和这位吟游诗人盖罗普,他还没遇见过“备注”里提过的其他人。
以后或许可以留意一下……
“那你们在地下城遇见他后,他有没有坑过你们?”
塞巴斯没有注意到莫雷正在走神,开口问道。
回想起菲尼斯,或者说盖罗普在地下城的表现,莫雷尤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严格来说,他确实帮了我们一些忙。虽然动机可能不纯,但结果上……应该不算是坑过我们吧。”
“那他有没有试图索要一些对你来说很珍贵的东西?”
塞巴斯紧盯着莫雷,仿佛在确认什么。
“有!他从宝箱里一出来,就装可怜跟我们要‘移除诅咒’卷轴!”
旁边的巴卡夫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不止这一点。”
在矮人的提醒下,莫雷也想起了疑点。
“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他看中了我们此行得到的最珍贵的一样魔法物品……不过我们拒绝了他。”
“你们拒绝了?”
矮胖男人的眼睛微微睁大。
“是的。”莫雷点点头。
“难怪……这就说得通了。”
听到这个回答,塞巴斯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盖罗普这人古怪得很!据说他几百年来都在孜孜不倦地干着一件事:利用别人的善意、信任或者贪婪来接近他们,然后破坏、沾污或者夺走对他们来说非常珍贵的东西。”
巴卡夫似乎对吟游诗人的事迹有所耳闻,解释起来。
“可能是心爱之物,可能是一段感情,也可能是某个重要的机会。每当他成功得手就会主动揭示真相,看到对方愤怒的表情后,他就会高兴地扬长而去。”
“没错。”
塞巴斯接过话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但是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识破了盖罗普,或者干脆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反而不会纠缠,好聚好散……看来你们属于这种情况。”
“等一下。”
莫雷发现了一个疑点。
“他既然实力很强,如果想要夺取别人的珍贵之物,直接动用高环法术不是更容易吗?”
“这就是他最让人费解的地方。”
塞巴斯摇了摇头。
“他几乎从不动用暴力去强取豪夺,似乎极度享受那种用语言、骗局和恶作剧让人心甘情愿交出珍宝,或者亲手毁掉自己珍视之物的过程。”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他被人追着打的时候从不还手,只是逃跑。有人说这是他独特的‘癖好’,也有人说这可能涉及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契约或者力量限制。”
难道他有一个“干坏事就能变强”的系统?
莫雷脑海中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
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看你的样子,难道之前就被他坑过吗?”他转而反问塞巴斯,语气带着同情。
矮胖男人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是的……很多年前,我的父亲,老石酒,被他坑得很惨。”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破败的酒馆墙壁,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会儿,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刚刚开始在酒馆里给父亲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