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与白雪之前探查官道、询问县衙的举动。
早已被县令与梁豹通了气,趁机把陆邦送出去,得知计划顺利进行。
陆邦被灵隐的人送回府衙,心下大定。
很快,朝廷的正式文书通过驿站快马加鞭送达钱塘县衙。
大批赈灾粮秣及部分修缮银两已从州府起运,不日将抵达钱塘。
文书详细列出了押运兵力、预计路线和抵达时间,要求地方全力接应、确保安全,并明确提及钦差状元陆邦的协理之责。
这份情报,对于黑龙寨和与其勾结的县令来说,无异于一份财富路线图。
这一日,陆邦正在书房看书。
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一个蜡丸丢了进来。
和之前一样,是二当家,要的封口费。
更直接的胁迫接踵而至。
二当家甚至嚣张地在县令的默许下,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这处官邸。
屏退左右后,他故态复萌,肆意打量着陆邦,言语间充满了暗示和威胁。
“状元爷在这官宅里住得可还舒坦?” 逼近几步,带着酒气,“没有我们兄弟‘保驾护航’,你这小命和金贵的秘密,怕是早就……”
陆邦强忍着恶心后退一步,冷声道:“二当家,该做的事,该给的消息,我自会办到。银钱也可商量。但请你自重!”
“自重?” 二当家嗤笑,伸手就想摸向陆邦的脸颊,“爷们儿对你客气,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深宅大院里,爷想做什么,你以为有人能拦着?县令?他巴不得我替他好好‘关照’你呢!”
眼看那肮脏的手就要碰到自己,陆邦猛地抓起书桌上的一方沉重砚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二当家伸来的手砸去!
“砰!” 砚台砸在二当家手背上,墨汁四溅,也让他痛呼一声缩回了手。
陆邦胸膛剧烈起伏,但眼神如同淬了毒,死死盯着梁安:
“梁安!你若还想让我继续为你们做事,就绝了这个心思!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的话,夹杂着砚台带来的疼痛,让梁安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眼下大当家的计划还需他传递消息,若真逼急了,坏了大事,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梁安脸色变幻,悻悻地甩了甩手:“行,算你狠!老子不动你就是。但该办的事,该交的‘孝敬’,一分也不能少!否则……哼,你知道后果!” 他丢下狠话,转身悻悻离去。
梁安捂着被砚台砸痛的手,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府衙。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獐头鼠目、眼神闪铄的汉子,正是当年梁豹的狐朋狗友,旁观邵芳受害的——方成。
他见二当家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
两人在街上分头,梁安自回山寨,方成则百无聊赖地在逐渐恢复些许生气的街市上闲逛。
洪灾过后,市面箫条,但也有些小摊贩重新支起了摊子。
方成揣着怀里刚到手的一点跑腿钱,正琢磨着是去喝碗劣酒还是找点别的乐子,目光随意扫过街角时,猛地一顿。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邵芳!
她似乎刚从一家布庄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身上穿着一件富贵的衣服,头发也象贵妇人一样盘起,还有首饰点缀。
方成眼睛一亮,心中顿时活络起来。
当年邵家小姐被梁豹强暴的事,他可是在场的。
后来听说她被赶出家门,流落在外。
怎么如今看起来……日子似乎过得富贵。
一个卑劣的念头瞬间滋生。
他知道邵芳最怕什么——最怕那段不堪的过去被翻出来,最怕“失贞”的污名再次缠身。
邵芳刚将一匹素色绸缎塞进包袱,指尖还残留着锦缎的柔光,转身时眼角馀光瞥见街角那道獐头鼠目的身影,——是方成。
那贪婪又卑劣的神色,一看
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世间总有人揪着女子的清白不放,以为拿捏了这点就能肆意勒索,将别人的苦难当成自己牟利的筹码。
这些日子她在镇上已经杀的手都快酸了。
这个撞上门来的仇人,换一种玩法。
方成果然快步追了上来,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刚要开口喊“邵家小姐”,却忽然浑身一僵,眼神变得迷离涣散。
他象是被抽走了魂魄般,抬手便解自己的衣襟,粗布短褂“哗啦”一声被扯落在地,露出健壮的胸膛。
路上行走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是喝疯了?”
“光着膀子干啥呢!”
只见方成全然不顾周遭目光,扭着腰肢往街心走去,姿态妖娆得怪异,嘴里还嘟囔着“大爷,来疼疼小的”,径直扑向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
老汉吓得连连后退,担子摔在地上,瓜果滚了一地。
方成却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搂老汉的腰,手指还不安分地乱摸。
他身上的裤子早已在扭捏间滑落,白花花的屁股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得围观者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些流浪汉眼中闪着绿光,搓着手慢慢围了上来,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
几个流浪汉搓着手围上来,眼神黏在方成光溜溜的身子上,语气猥琐:
“兄弟,跟咱进巷子里耍,保准比在这儿热闹。”说着就要去拉他的骼膊。
可方成甩开他们的手,扭着胯往人更密集的街口冲,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他张开双臂,象是要拥抱所有围观者的目光,屁股蛋子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别躲呀!”他追着一个捂脸偷笑的妇人跑,脚步跟跄却格外执着,“看我!你们快来看我呀!”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堵得街口水泄不通,笑声、起哄声、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混在一起,反倒让方成越发兴奋。
他索性躺在石板路上,四肢张开象个大字,扭着身子撒娇似的哼哼,引得人群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
那几个流浪汉见状,也不再硬拽,只是蹲在人群外围。
眼神阴恻恻地盯着他,象是在打量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
只等他闹够了、脱力了,再拖进巷子里任人摆布。
哄笑声里,方成疯疯癫癫地踩着石板路直冲向前,不知怎的竟被街角的猪圈勾了魂。
那圈栏不过半人高,里面几头猪正哼哼唧唧拱着食槽,粪水混着草料的腥臊味飘出老远,围观的人下意识往后退,他却象见了宝贝似的眼睛发亮。
“哟,还有伴儿呢!”
他怪叫一声,脚下发力猛地一蹿,竟直直越过了圈栏,“扑通”一声摔进了猪圈里。
泥水溅了满身,头发上还沾了几片枯草,他却毫不在意。
爬起来就往黑猪身边凑,伸手就要去搂猪脖子,嘴里还念叨着:
“来,疼疼我,咱们一块儿乐!”
黑猪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惊得连连后退,其中一头性子烈的,猛地扬起头,用粗硬的鬃毛蹭得他脖子发痒。
方成反倒更兴奋了,扭着光溜溜的身子在泥地里打滚,溅起的粪水溅了自己一脸,还乐呵呵地去拽猪尾巴。
圈外的哄笑声已经震耳欲聋,连路过的货郎都放下担子驻足,指着猪圈里的人笑得直不起腰:
“这疯子怕是魔怔了!
跟猪都能玩到一块儿去!”
那几个蹲在一旁的流浪汉,看着他浑身沾满粪污的模样,脸上的阴恻恻也变成了嫌恶,往后缩了缩,显然是半点兴趣都没了。
方成却全然不顾这些,抱着猪腿不肯撒手,在泥水里蹭得满身狼狈。
还觉得不够尽兴,索性趴在地上,学着猪的模样拱起了食槽,嘴里发出“哼哼”的声响,活脱脱一副人与猪为伍的荒诞模样。
方成神志混沌间竟做出苟合之举。
这等闻所未闻的奇事,让圈外的哄笑都戛然而止,围观者脸上的戏谑变成了震惊。
有人下意识捂眼,有人倒抽冷气,连那几个流浪汉都看得目定口呆,转身啐了口唾沫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咒术的效力骤然消退。
方成迷离的双眼瞬间清明,眼前的景象、身上的触感如惊雷般炸在脑海——他正与猪,满身粪污,周遭是残留的哄笑与指指点点的目光。
“不!”
他撕心裂肺地嘶吼,胸腔象是要被怒火与羞耻生生撑破。
拼尽全力想推开身上的猪,可几百斤的重量死死压住他。
四肢在泥水里挣扎得越狠,陷得越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承受。
他不敢去看圈外的人,那些目光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皮肉。
羞耻与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夜幕渐沉,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尽,只留下满地狼借。
方成趁着夜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猪身下挣脱,连滚带爬地冲出猪圈,赤身裸体地在暗巷里狂奔。
可邵芳早已在他身上投放的变形丹悄然发作。
跑着跑着,他的身体开始蜷缩、缩短,身上的皮肤变得粗糙坚硬,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灰黑色的鬃毛。
在外界看来路上有一头瘦小的肉猪,四肢短小,只能哼哼唧唧地在地上挪动。
正当他还在路上狂奔之际,一户农家的汉子举着灯笼路过,看到他顿时眼前一亮,
看四处没人。得赶紧下手。
“嘿,这不是我家跑丢的猪崽吗?”
“咋跑到这儿来了!”
说着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不顾他“嗷嗷”的挣扎,硬生生将他拖回了自家猪圈。
方成难以置信,他被人一耳朵直接拎了起来。
用尽全力无法挣脱。
“哐当”一声关上圈门,嘟囔着:“今晚可得看紧点,别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