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了墨，鹰嘴崖的风裹着霜气，刮过城墙箭楼，铁炮炮管泛着冷光，像是蛰伏的猛兽，盯着平安路的方向——太子的五千五百兵力，已过野狼谷，明日清晨便会兵临城下；河西走廊的风沙里，李锐与陈武的斥候队正趴在沙丘后，盯着远处缓缓移动的阉党火器运输队，燃烧弹的陶罐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北疆的雪线边缘，北狄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二皇子赵钰的新军正加紧加固防御，等待着李家坪送去的火器图纸加急复刻。
议事堂内，烛火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的沉郁。李望川坐在主位上，玄色劲装沾着夜霜，指尖敲击着案上的京城舆图，指尖划过“御史台”“魏府”“东宫”“诚王府”四个红点，眼神沉凝如深潭——京城局势，比他预想的更棘手。
“总领，御史大夫的弹劾奏折递上去三天了，皇帝病重，奏折被魏忠贤扣了大半，只送上去一小部分，而且魏忠贤已经联合外戚，在朝堂上污蔑御史大夫勾结李家坪谋反，现在京城的正直官员都被打压，不敢出声，弹劾怕是要受阻。”苏凝霜站在案旁，手里攥着江南商队刚送来的密信，指尖泛白，眼底满是担忧。
吴钩坐在一旁，玄色刀鞘靠在桌角，沉声道：“魏忠贤老奸巨猾，知道皇帝病重，趁机把持朝政，扣压奏折、打压官员，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越是急着打压，越说明我们的证据戳中了他的要害，只要能让皇帝看到完整的证据，或者让二皇子在北疆稳住局势，牵制他的精力，弹劾就还有希望。”
石破山扛着开山斧，瓮声瓮气地补充：“管他什么弹劾不弹劾，太子的兵明天就来了，先把他们打趴下再说！五百死士又怎么样？老子的突击队用开山斧劈，用手榴弹炸，管他什么死士，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李望川点点头，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石将军说得对，眼前的战事是首要的，必须先打退太子的兵力，守住李家坪，才能让京城的弹劾没有后顾之忧。但京城的局势，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魏忠贤扣压奏折、打压官员，我们需要知道他的动向，知道太子在京城的部署，知道诚王会不会趁机作乱，更要知道二皇子在北疆的援军能不能及时到位，这些，都需要情报支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堂下站着的小五身上，语气放缓了几分，却依旧带着郑重：“小五，你的情报组，是时候入京城了。”
小五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快步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总领，属下愿带情报组核心成员入京城，建立情报站，收集魏忠贤、太子、诚王、二皇子的所有动向，为弹劾铺路，为李家坪保驾护航，就算拼上性命，也绝不辜负总领信任！”
小五今年刚满十七，却已是情报组的核心骨干，当年在襄阳府酒楼打杂，因通风报信土匪屠村被李望川信任，跟着李望川学了侦查、潜伏、密信传递的本事，心思缜密，身手矫健，擅长伪装潜伏，这些年在襄阳府、州府布下的眼线，从未出过差错，是李望川最信任的情报负责人。
李望川扶起他，从案上拿起一卷京城舆图，铺开在桌上，指尖点着京城南城的一处巷子：“这里是江南商队在京城的分号，掌柜是我们的人，你带情报组核心成员，伪装成商贩、杂役，先在分号落脚，建立情报站。我给你挑选了三名精锐：阿七擅长模仿各地口音，能伪装成不同身份的商贩；阿武懂医术，能在京城开个小药铺，接触官员家属，收集情报；阿青擅长开锁、探密，能潜入魏府、东宫周边，打探内部消息。你们四人，分工明确，以江南商队分号为据点，辐射整个京城，收集以下情报：一是魏忠贤扣压奏折的具体情况，有没有办法让皇帝看到完整证据；二是太子在京城的兵力部署，有没有调兵支援前线的打算；三是诚王的动向，他会不会趁机起兵作乱；四是二皇子在北疆的援军，能不能及时到位，北狄的进攻有没有变化。”
小五认真听着，眼神坚定，一一记在心里：“属下明白，这四项情报，属下会优先收集，第一时间用密信传递回李家坪。”
李望川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盒，递给小五：“这里面是密信工具——明矾水、火烤显字纸、微型匕首、信号烟火，还有江南商队的信物，凭信物能调动分号的所有资源。联络方式，还是老规矩：普通情报用明矾水写在绸缎账本里，通过江南商队运输传递；紧急情报，点燃红色信号烟火，江南商队会第一时间用快马传递；若是遇到生死危机，点燃黑色信号烟火，我会派人接应你们撤离。”
他看着小五的眼睛，语气郑重，带着一丝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小五，京城是魏忠贤的地盘，阉党的眼线遍布大街小巷，官员、商贩、杂役，甚至乞丐，都可能是他的人，潜伏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记住，情报重要，但你们的性命更重要，若是事不可为，立刻撤离，不要勉强，李家坪需要你们活着回来。”
小五接过木盒，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千斤重的责任，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总领放心，属下记住了！情报优先，性命次之，若能拿到关键情报，就算牺牲，也值得！属下保证，一定建立好京城情报站，收集所有动向，为总领、为李家坪、为百姓，拼尽全力！”
“起来吧。”李望川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就去准备，半个时辰后，从鹰嘴崖后山出发，走小路前往京城，避开太子的兵力关卡和阉党的眼线，沿途有我们的暗线接应，务必小心谨慎，明日清晨前，务必离开山南道地界。”
“是，总领！”小五应声而去，脚步匆匆，却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小五的背影，苏凝霜眼眶微红，轻声道：“总领，小五才十七岁，京城太过凶险，让他带三人入京城，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望川眼神微动，语气沉凝：“小五虽然年轻，却心思缜密，身手老练，这些年的情报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比很多成年人都可靠。而且，情报组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的，阿七、阿武、阿青，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他们四人联手，潜伏能力足够。现在，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有掌握京城的情报，才能掌握主动权，就算冒险，也必须去。”
吴钩点头认同：“总领说得对，小五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我在神机营的旧部也在京城，我已经给他写了密信，让他暗中接应小五，若是遇到危险，能帮他们一把，也能帮他们更快融入京城，收集情报。”
李望川松了口气：“有你的旧部接应，再好不过，这样他们的安全，也多了一分保障。”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来，单膝跪地禀报：“总领，吴教头，石将军，太子的先锋部队一千骑兵，已经抵达鹰嘴崖下的平安路路口，扎营休整，看样子，明日清晨天一亮，就会发动进攻！”
“来得正好！”石破山猛地站起身，开山斧在地上一顿，“轰隆”一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老子的突击队已经准备好了，手榴弹、开山斧都备齐了，就等他们来送死！”
吴钩沉声道：“总领，我立刻去鹰嘴崖布置防线，铁炮全部架在箭楼，瞄准骑兵的冲锋路线，手榴弹分发给前线士兵，滚石、尖刺坑都已就绪，只要他们进入伏击圈，就给我狠狠打！”
“好。”李望川点点头，眼神变得杀伐果断，“石破山，你带突击队埋伏在鹰嘴崖西侧的山林里，等太子的骑兵进入铁炮伏击圈，被轰乱阵型后，从侧翼突袭，用开山斧劈杀，打乱他们的部署；赵二虎，你带护卫队守好村落，保护百姓，排查刺客，绝不能让刺客在战场上作乱，伤害百姓；苏凝霜，你坐镇议事堂，统筹物资和伤员救治，墨尘道长的医馆已经做好准备，伤员一旦送回，立刻救治；李婉儿，你联系江南商队，让他们加快运输伤药和粮食，确保前线供应。”
“是，总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彻议事堂，烛火被震得剧烈摇曳，映着他们坚定的脸庞，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堂内的沉郁，也驱散了心中的恐惧。
众人纷纷转身离开，前去布置战事，议事堂内，只剩下李望川一人，他站在案前，看着京城的舆图，眼神沉凝。小五带着情报组已经出发，前往京城的小路崎岖难行，沿途还有阉党的眼线，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抵达；太子的骑兵就在山下，明日清晨的战事，凶险万分，五百死士悍不畏死，连发火器威力惊人，他们的民团，能不能撑过去；李锐和陈武在河西，能不能截获火龙炮的燃烧弹，阻止它们运往京城；京城的弹劾，能不能在魏忠贤的打压下，有一丝转机……
所有的担忧，都压在他的心头，可他不能慌，不能乱——他是李家坪的主心骨，是百姓们的希望，是弟兄们的依靠，只要他稳住，李家坪就稳住，只要他不退缩，弟兄们就不会退缩，只要他还在，就绝不会让百姓们陷入战乱。
李望川握紧腰间的长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芒，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他转身走出议事堂，夜霜落在他的肩头，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悍勇——明日的战事，他会亲自坐镇鹰嘴崖，与弟兄们并肩作战，与李家坪共存亡；京城的情报，他相信小五能做好，能为他们带来转机；李锐和陈武，能截获燃烧弹，阻止阉党的阴谋；京城的弹劾，就算受阻，也绝不会放弃，只要他们守住李家坪，守住北疆，就有希望扳倒魏忠贤和太子，为苏振邦和吴钩平反，为天下百姓，带来一丝安稳。
半个时辰后，鹰嘴崖后山，月光透过林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小五带着阿七、阿武、阿青，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背着简单的行囊，行囊里藏着密信工具和微型匕首，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小五哥，都准备好了，暗线在前面的山口接应我们，走小路前往京城，三天就能抵达。”阿七低声道，他身材瘦小，擅长模仿各地口音，此刻说着一口流利的京城话，若是不看容貌，根本看不出是山南道人。
阿武背着一个药箱，穿着一身郎中的衣裳，语气沉稳：“我已经准备好了医术典籍和药材，到了京城，就在江南商队分号附近开个小药铺，接触官员家属，收集情报，不会引起怀疑。”
阿青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擅长开锁和探密，眼神灵动：“小五哥，我会潜入魏府、东宫周边，打探内部消息，阉党的眼线再多，也休想发现我。”
小五点点头，眼神锐利如鹰，压低声音道：“记住，沿途避开所有关卡和人群，遇到可疑人员，立刻隐藏，不要暴露身份；到了京城，以江南商队分号为据点，分工明确，不要单独行动，联络用密信，紧急情况用信号烟火，若是遇到危险，优先撤离，不要勉强。我们的使命，是收集情报，不是送死，只有活着，才能完成总领的嘱托，才能守护李家坪。”
“明白，小五哥！”三人齐声应道，声音低沉，却坚定有力。
小五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远处的鹰嘴崖，那里是他们的家，是他们要守护的地方，然后转身，带着三人，朝着山口的方向走去，身影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渺小，最终消失在林叶深处，朝着京城的方向，朝着未知的凶险，毅然前行。
与此同时，鹰嘴崖下的平安路路口，太子的先锋部队一千骑兵，已经扎营完毕，篝火熊熊燃烧，映着骑兵们悍勇的脸庞。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将领，站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张地图，眼神阴鸷——他是太子的亲信，名叫周峰，此次带着一千骑兵和五百死士，配合太子的主力部队，攻打李家坪，魏忠贤特意给了他二十门阉党私造的连发火器，让他务必一举拿下鹰嘴崖，铲除李望川这个隐患。
“将军，李望川的民团虽然悍勇，但都是些乡野村夫，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明日清晨，我们直接冲锋，用连发火器轰开他们的防御，五百死士趁机冲上鹰嘴崖，拿下李望川的人头，易如反掌！”一名骑兵校尉笑着道，语气满是不屑。
周峰冷哼一声，眼神阴鸷：“不要轻敌，李望川能击退李嵩，能围剿黑风山，绝非等闲之辈，他的民团有铁炮、手榴弹，威力不容小觑。明日清晨，先用连发火器轰击他们的箭楼，摧毁他们的铁炮，再让骑兵冲锋，死士跟上，务必速战速决，拿下鹰嘴崖，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魏公公说了，拿下李望川，赏银千两，升为副将，要是输了，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是，将军！”骑兵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却透着一股嗜血的气息，篝火映照下，他们的眼神里满是贪婪与悍勇，像是一群饿狼，等待着明日的厮杀。
鹰嘴崖的城墙上，李望川站在箭楼旁，看着山下的篝火，眼神冷冽。风裹着霜气吹来，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像是在为明日的血战奏响前奏。他握紧腰间的长刀，眼底满是杀伐果断的气息——明日，无论面对多少敌人，无论面对多少凶险，他都会与弟兄们并肩作战，守住鹰嘴崖，守住李家坪，守住百姓们的家园，绝不退缩，绝不认输。
只是，小五带着情报组前往京城，沿途会不会遇到危险，能不能顺利建立情报站？明日的战事，他们能不能打退太子的五千五百兵力，守住鹰嘴崖？李锐和陈武，能不能在河西截获火龙炮的燃烧弹？京城的魏忠贤，会不会有新的阴谋？
夜越来越深，霜越来越浓，鹰嘴崖下的篝火依旧燃烧，城墙上的铁炮依旧蛰伏，一场关乎生死、关乎家园、关乎天下的血战，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而京城的方向，一道微弱的身影，正带着三人，朝着那座充满凶险的权力中心走去，他们的肩上，扛着李家坪的希望，扛着天下百姓的安稳，一场无声的情报战，也已悄然拉开序幕……
小五带着情报组刚走出山南道地界，进入河西走廊的边缘，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两道黑影跟着，速度极快，像是阉党的眼线。他眼神一冷，握紧了怀里的微型匕首，对身边的阿七、阿武、阿青使了个眼色，朝着旁边的树林里跑去——他们的京城之行，刚一开始，就已陷入凶险，这两道黑影，是阉党的眼线，还是太子的追兵？他们能不能顺利摆脱追踪，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