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妤生产后极为疲惫,脸色还有些苍白,闭目养神,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让人心尖发疼。
萧景湛在床边坐下,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伸出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怜、心疼与失而复得般的庆幸。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触感却温柔至极。苏静妤感受到他的触碰,缓缓睁开眼,对上他专注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眸光。
“殿下……”她声音微弱,带着产后的沙哑。
“别说话,乖乖,好好歇着。”萧景湛低声阻止,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珍重无比的吻,久久没有离开。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还疼不疼?”他抬起头,指腹流连在她眉眼间,声音哑得厉害,“孤听着……心都要碎了。” 天知道,听着她在里面煎熬,他却无能为力,那滋味比刀割还难受。
苏静妤轻轻摇头,想笑一下安慰他,却没什么力气:“看到殿下和煜儿,就不疼了。”
这话让萧景湛心口一窒,酸软得一塌糊涂。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下的伤处,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让她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胸膛。他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她,力道恰到好处,既给她支撑,又不会弄疼她。
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混合着淡淡药香和奶香的气息,这是属于他的,安稳的气息。
苏静妤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找到最安心的位置,软软地说:“为殿下生儿育女……我很欢喜……”
他顿了顿,手臂收紧了些,声音低沉而郑重,“妤儿,谢谢你……谢谢你把煜儿平安带到孤身边。谢谢你……还好好地在孤怀里。”
最后一句,泄露了他深藏的后怕。
苏静妤心中暖流汹涌,眼框微热。她抬起无力的手,轻轻复在他揽着自己的手背上:“殿下,安心,我们会一直陪着殿下,以后还会更幸福。”
“恩。”萧景湛低应一声,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乖乖,孤真的好爱你。” 这句情话,不再是激动时的宣泄,而是在经历巨大担忧与喜悦后,从心底最深处流淌出的誓言,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苏静妤闭上眼,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所有的疲惫和不适仿佛都被驱散了。她低声回应,如同梦呓:“妤儿也爱殿下……很爱,很爱……”
萧景湛身心巨震,低头看着怀中人儿的睡颜,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幸福填满。他轻轻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就这么一直抱着她,凝视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窗外月色如水,春风拂过新绽的海棠,带来细微的香气。殿内烛火噼啪,映照着相拥的身影,温情脉脉,岁月静好。
苏母周氏在宫中陪伴女儿已近一月,眼见女儿产后恢复得极好,气色红润,心情愉悦。更令她欣慰的是,太子殿下对女儿的呵护,可谓无微不至,事事亲力亲为,那份珍视,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自愧弗如。
这日,苏母正看着乳母为小皇孙换衣裳,小家伙白白胖胖,活泼健康。苏静妤坐在一旁软榻上,眉眼温柔地看着。
“妤儿,”苏母轻声道,“见你一切安好,殿下待你如此珍重,娘也就放心了。你父亲已在京中安顿下来,娘也该出宫回府了。”
苏静妤闻言,眼中流露出不舍,握住母亲的手:“娘,再多住些日子吧。”
她眼中闪着期待的光,“殿下还说,已派人去江南接姐姐和姐夫了,算算日子,满月前后应当能到京。到时我们一家就能在京城团圆了!”
苏母一听,又惊又喜:“真的?殿下连柔儿他们都想到了?” 她没想到太子日理万机,竟连这等家事都为女儿考虑得如此周全!想到即将与丈夫、两个女儿在京团圆,她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
“恩!”苏静妤用力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殿下说,这是我如今最大的心愿,他定要为我达成。”
苏母眼框微热,连连点头:“好,好!殿下待你,真是……真是没话说!娘……娘太高兴了!” 有太子这般安排,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在这时,殿门轻响,太子萧景湛端着一个白玉盅走了进来。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常服,少了几分威仪,更显清俊。见到苏母,他微微颔首:“岳母也在。”
“殿下。”苏母连忙起身行礼。
“岳母不必多礼。”萧景湛语气温和,目光已转向榻上的苏静妤,步履从容地走过去,将玉盅放在小几上,温声道:“太医开的补气血的汤药,温度刚好,趁热喝了。” 他语气自然,仿佛这只是每日最寻常不过的事。
苏静妤闻了闻飘出的药味,小脸微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殿下,看着就苦……”
萧景湛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罐,里面是晶莹的蜜饯:“乖乖喝了,奖励你一颗蜜渍海棠。”
苏母在一旁看着,太子那哄孩子般的语气和女儿不自觉流露的娇态,哪里还有半分储君和良娣的架子,分明就是世间最寻常的恩爱夫妻。她心中感慨万千,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她上前一步,对着萧景湛再次一福:“殿下,臣妇在京中叼扰已久,眼见妤儿一切安好,全赖殿下悉心照料,臣妇感激不尽,亦彻底安心了。今日便准备告辞回府。”
萧景湛颔首,语气依旧温和:“岳母言重了。照料妤儿是孤分内之事。府中一切可还安好?若有需用,尽管吩咐何永去办。”
“谢殿下关怀,一切皆好。”苏母心中感动,太子连这些琐事都记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