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照进月岛庄园的主卧时,我已经醒了。
或者说,我根本没有睡。
我从床上坐起来,丝绸睡衣滑落,露出满是冷汗的背脊。昨晚的梦境依然残留在脑海里——梦里,钟岱被无数条深蓝色的领带捆绑在十字架上,而我手里拿着那根黑色的教鞭,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身上留下红色的印记。他在哭,在求饶,但眼神里却满是依赖。
“呼……”
我长舒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赤脚走到落地窗前。
花园里的园丁正在修剪灌木,女仆们正在清扫落叶。一切井然有序,就象这座庄园的主人一样,完美,冷酷,没有任何遐疵。
我拉开窗帘,让阳光彻底洒在身上,驱散了梦境带来的那股黏腻的燥热。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要从那个疯狂的、扭曲的“琉璃”,变回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月岛家主”。
……
上午九点,月岛家,顶层会议室。
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月岛家族的长老和旁系高层。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大气都不敢出。
而在长桌的尽头,我坐在那张像征着最高权力的黑色高背椅上,手里拿着一份财务报表,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所以……”
我合上报表,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
“三叔公,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西区的那条魔晶矿脉,上个月的产量少了百分之三十吗?”
我的目光落在左手边一个肥胖的老者身上。
“这……这个……”三叔公擦了擦汗,眼神闪躲,“最近矿区那边……有些魔兽骚动,工人们不敢开工,所以……”
“魔兽骚动?”
我轻笑一声,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可是据我所知,那边的魔兽早在半年前就被家族的私兵清理干净了。反倒是您的私生子,最近在赌场里输了一大笔钱,正好是这百分之三十的数额。”
三叔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家主,您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
我挥了挥手,身后的托马斯立刻走上前,将一份文档扔在三叔公面前。
“这是罢免书,以及……把你那个私生子送去边境矿区挖矿的调令。”
“琉璃!你不能这么做!”三叔公猛地站起来,恼羞成怒,“我是你的长辈!你这个黄毛丫头,为了外人挪用家族储备金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对自家人赶尽杀绝吗?!”
“外人?”
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原本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
“你是指云端商会?”
“难道不是吗?!”三叔公似乎豁出去了,“你为了那个被赶出去的执事,不仅提供矿石,还把内核技术送给他们!现在整个帝都都在笑话我们月岛家,说家主是个被男人迷昏了头的赔钱货!”
“砰!”
一声巨响。
一把精致的炼金匕首擦着三叔公的耳朵飞过,深深地钉在他身后的椅背上。几缕花白的头发缓缓飘落。
会议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三叔公跌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斗,裤裆里传来一股尿骚味。
我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再说一次。”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月岛家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想送给乞丐,或者扔进海里听响,那是我的自由。”
“但是。”
“谁如果再敢用那种肮脏的嘴脸去议论钟岱……”
我拔出那把匕首,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并不存在的血迹。
“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散会。”
……
处理完家族的“垃圾”,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我坐在办公室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种扮演暴君的游戏,真的很累。但不得不做。
因为只有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只有把月岛家变成我的一言堂,我才能随心所欲地为钟岱铺路。
我必须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女王,才能守护好我的骑士。
“家主。”托马斯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凌墨言那边又有动作了。他联合了几家报社,准备在明天的早报上刊登关于钟岱先生……‘学术造假’的文章。”
“学术造假?”
我接过咖啡,冷笑一声,“凌墨言也就这点出息了。正面打不过,就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需要我去处理吗?”
“不用。”我抿了一口咖啡,“这种小事,不需要脏了月岛家的手。樱那边怎么说?”
“樱小姐已经发布了官方声明,并列出了详细的技术专利对比图,甚至还联系了律师团准备起诉。”托马斯回答道。
“呵,果然是她的风格。”我冷笑一声,“正大光明,滴水不漏。但是……”
“太慢了。”
我放下杯子,眼神变得有些幽深,“法律程序走完,黄花菜都凉了。凌墨言既然玩阴的,我们就得比他更阴。”
“家主的意思是……”
“帮她一把。”我站起身,“虽然她可能不需要,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但我不能让钟岱受一点委屈。”
“可是……”托马斯有些尤豫,“如果樱小姐知道我们在背后做这些……”
“那就别让她知道。”
我走到落地窗前,“她是光,我是影。光只要负责照亮世界就好,阴影里的脏东西,由我来处理。”
我是在“保护”她。
虽然这听起来很讽刺。一个想要抢走男主的女配,却在尽心尽力地维护女主的形象。
但这正是我要的。
我要樱永远活在那个干净、完美的象牙塔里。
因为只有那样,当钟岱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意识到只有我能陪他在泥潭里打滚时,天平才会倾斜。
“对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日记本。
那是我的《观察日记》。
“今天钟岱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我问道。
托马斯立刻拿出一叠照片,躬敬地递给我。那是暗哨偷拍的。
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照片里,钟岱正陪着樱在吃午饭。两人正在讨论着什么,面前摊开着文档。钟岱切好牛排,自然地换给樱,樱则顺手递给他一份签好的合同。
没有甜腻的喂食,没有刻意的亲昵。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默契。
“12点15分,交换盘子,动作熟练度10分。不需要语言交流。”
“12点20分,樱指出文档错误,钟岱点头修正。配合度10分。”
“12点35分,两人对视笑了一下。那种笑容……充满了对未来的自信。该死。”
我一边看,一边在日记本上记录着。字迹有些潦草,力透纸背,甚至划破了纸张。
这就是我的夜晚。
白天,我是雷厉风行的月岛家主,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在家族里唯我独尊。
晚上,我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偷窥狂,靠着这些照片和窃听录音,拼凑出一点点关于他的慰借。
这种双面生活,让我感到割裂。
我就象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在两个极端之间反复横跳。
但我乐在其中。
因为只有在写这本日记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真实的。
因为这让我想起钟岱曾经写过的那本,关于我的手册。
我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
那里贴着一张照片。
那是昨天周五,他在书房里,被我逼着打手心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眼神慌乱,脸颊微红,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我在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字:
“他是我的。”
“无论白天他属于谁,可当到了周五……”
“他只能是我的。”
我合上日记本,将它锁进保险柜的最深处。
然后,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
“天快黑了,托马斯。”
“是的,家主。”
“准备车。”
我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我要去一趟云端商会。既然樱要处理危机公关,作为‘盟友’,我怎么能不去看戏呢?”
而且……
我想他了。
想看看他面对危机时那种眉头紧锁的样子。
一定很可爱。